這次落霜終于聽懂了,哥哥說的規矩是合理利用家里的田地。和以前不同,以前種禾歸種禾,種柑歸種柑,現在以種果為中心,種禾養豬都為種果服務。
她聽懂了,陳曉宇心里也更清楚了。在現代,他家只有兩畝多水田,十一畝山場,山場種了七畝臍橙,這完全不能跟現在比。現在這個家有三十六畝田,二十多畝地,是現代的六七倍。明白這個差距,才能明白這個家不是什么三等戶人家,而是個小型莊園。
要經營這樣一個莊園是要花些心思的。首先肥料問題要得到解決,現代的大果園都養豬,豬糞發酵之后是很好的有機肥,豬糞不夠枯餅補,再就是草木灰,磷肥沒有辦法只能用骨粉……
心中一通計算,陳曉宇發現自己還差幾個數據,又問道:“屋家養的豬,一年有幾多豬屎?”
“有幾多嘞豬屎?”落霜回答不出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只有父親才知道。
“去幫我問一下朱老叔,問問他家的豬一年有幾多豬糞。”現代果農養豬積肥,基本是一果園畝一頭豬,可古代一頭豬拉多少屎他不知道,連一頭豬要養多久出欄都不知道。聽他這么說落霜起身出門,陳曉宇又把她叫住了,他道:“唔爭急。屋家的事情還能定下來。今年厓們家要種甚么,要養甚么,要訂下一只計劃來。比如晚禾,早禾拿水浸了哩,晚禾呢?”
哥哥說要訂一個計劃,落霜又坐下了。她昨天晚上也想了一夜今年剩下的時間該做些什么。聽哥哥說起晚稻,她馬上糾正:“哥,應今浸的就係晚禾。”
“浸的係晚禾?!”陳曉宇吃了一驚,“晚禾不是七月才種的嗎?”
“晚禾五月就要種哩。”落霜的話顛覆了陳曉宇的習慣認知,他終于明白宋代的晚稻不是后世晚稻,卻不知更加重要的一點。“那怎么辦?水退之后種甚么?”
“就唔曉得啊。”這個問題落霜想了一晚上,就是沒想出來。
“食飯、食飯哩。”兩兄妹為今年剩下的這幾個月發愁,一直處于半瘋癲狀態的朱劉氏見兩人光坐著不吃飯,自己也不唱歌了,打著筷子喊他們吃飯。陳曉宇從沒想到她會喊自己吃飯,落霜聞言也是一陣吃驚,抓著母親的手喊道:“嬤……”
“食飯食飯。”朱劉氏沒有回應,又不耐煩的撥弄手中的筷子。落霜聞言又是眼淚朦朧,陳曉宇安慰她道:“慢慢來,唔著急。她不鬧慢慢就會好。”
陳曉宇不是學醫的,即便學醫,也沒有現代藥物,朱劉氏的病只能慢慢養,也許哪一天她就自然好了。落霜聞言止住眼淚緩緩點頭,但再也沒有精力談后續家里到底該種什么的問題,這個問題只能陳曉宇自己慢慢想,這一刻,他才有一家之主的感覺。
可惜這一家之主真不好當。陳曉宇不了解這個時代的農作物時令,也不了解有哪些品種——番薯是肯定沒有的,要不然可以種一波番薯。番薯涉及到碾粉,這又讓他想到自己也不了解這個時代的農產品加工能力。他慶幸自己有幾十貫錢和幾百斤鹽,不然秋稅要挺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