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個家都這樣啊。”落霜答道。“戶長家也是這樣。”
“這就怪了,應今冇雙季稻嗎?”陳曉宇舔舔嘴唇,好像發現了什么。他是不了解宋朝,可他上過歷史課,歷史課上似乎說過宋代已經在種雙季稻了,看來沒有。
“我去一腳戶長家。”十四貫的秋稅,下個月就要交,錢柜里只有五貫多錢,陳曉宇有點坐不住。
拜臍橙所賜,朱仲堪家陳曉宇隨到隨進。不過這天朱仲堪、朱端信都不在,在的是朱仲堪的二兒子朱端禮。朱端禮人要比朱端信隨和,拿著把折扇,有點劉學究的味道。聽聞陳曉宇的疑問,他拿過稅單看了一眼,便道:“折色就是把本色折變成錢,繳了折色就不要再交本色了。”
“這樣嘞嗎?”陳曉宇有些懂了,本色和折色是一回事,只要繳一種。
“冇錯,就是這樣。”朱端禮客氣答道,不知為何臉上掛著些笑容。“食茶食茶。”
茶陳曉宇不陌生,但今天的茶他感覺有些奇怪,不是以前的粗茶,而是磨過的細茶——在青泥鋪的時候他喝過幾回,是鈴兒堂妹泡的。他端起茶杯不經意抿了一口,接著問下面的問題:“這鹽錢是甚么意思?我屋家還有鹽,可以不買么?”
“哈哈……”本來想說什么的朱端禮聞言哈哈一笑,“佛佑兄有所不知啊,這鹽錢不是鹽錢,是身丁錢。只不過后來可以繳鹽,又喚作鹽錢;又可以繳絹,又喚作絹錢。”
“身丁錢?”陳曉宇有些明白了。“這是人頭稅吧?”
“冇錯。就是人頭稅。”朱端禮點點頭,問道:“這茶好食么?”
“還好。”陳曉宇隨口答了一句。“那這腳錢又是甚么意思?麻斜村到南埜不到五十里……”
“佛佑大哥誤啊。”朱端禮掃了后墻上的窗子一眼,那里已經沒了人影,他轉過頭認真說話。“我們南安府,不止南安府,整個江南西路、江南東路都是偽國南唐的地方。”
“南唐的地方?”陳曉宇貌似聽說過南唐。
“對。我朝太祖立國后滅南唐,江南東西從此歸宋。可歸宋之后稅賦還是南唐的稅賦,別路一畝田夏稅不過幾錢、幾十錢,江南西路一畝最少百錢;別路秋稅一畝田不過數升,江南西路最少一斗三升。身丁錢也是,廣東南路更高,一丁一絹,一千兩百錢。腳錢是折邊后輸運的錢,以前這么多,應今也這么多。”
“是這樣么?”陳曉宇頓悟,原來是戰敗國啊。他知道南唐,不就是那什么‘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往東流’的那個誰嗎。南唐賦稅高,攻占江西的宋朝延續南唐的高稅率,稅賦依舊很高。他無暇去想前朝舊事,問出最后一個問題:“你可曉得早禾晚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