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漲價前嗎?”陳曉宇忙問是不是漲價前,這次賬房不答,只是點頭。見此他又道了句多謝,轉身走人。谷米巷人潮依舊,出去時挑錢進來的挑夫收了籮擔,出去要比進來容易。饒是如此,等陳曉宇回到邸店時,時間已是下午兩點半。
邸店就是旅館,陳曉宇入住的這家邸店的名字很詩意,叫做如蘭客店。朱宜中正在睡午覺,朱端信、朱立之、劉拱之第一次來虔州興奮的睡不著,居然在房間里喝酒。見陳曉宇回來三個人連忙招呼,陳曉宇又饑又渴,拿起酒壇便猛灌了兩口。
“我買好哩。”抹去嘴上的酒漬,陳曉宇道。“應今米價猛漲,豆價也猛漲,佛豆五百七足錢一石,冇價錢講。我還差點錢。”
“蠻貴不止。”幾個人咂舌,平時黃豆不過四百多錢,現在佛豆價錢居然比黃豆還高。
“貴也冇用,行情這樣嘞有甚么辦法。”陳曉宇又灌了一口酒,善意提醒道:“你們幾個種冬麥,麥種應今不買也要漲價誒。”
陳曉宇的提醒讓三人沉思。官府要大家種蕎麥救荒,蕎麥產量低,上等戶不樂意種。不種蕎麥只有種冬麥,因為不懂種,冬麥麥種只能從朱仲堪家拿。可朱端信這次不是來買麥種的,他是來中秋賞月看勾欄的,麥種的事他老子在操持,并不到虔州買。
“我爺佬話他會買啊。”朱端信有些無奈,他讀書不行,種田也不行,基本是在混。
“會買就好。”事情復雜,陳曉宇不好再說,只好略過。“我錢不夠,還差三貫……”
“我有。”朱端信馬上道。這件事來之前陳曉宇就和他提過。
“稅錢算我的。”城內的錢是繳過稅的,陳曉宇不想占朱端信的便宜。
“冇要緊。”繳了三百四十稅錢的朱端信不在乎稅錢,這些錢帶進城里他就沒打算帶出去——帶進來要繳稅,帶出去也是要繳稅的,何苦呢?“你先食飯,夜些我們去一個好處在。”
“處在,甚么好處在?”陳曉宇已經在吃飯了,客店也賣飯。
“好搞的處在。”朱端信嘿嘿直笑,他還沒有見識虔州城內的騷娘們呢。他笑朱立之和劉拱之也笑,劉拱之道:“聽話勾欄女的蠻多是東京城來的,唔曾見過。”
“再借一貫錢添。”陳曉宇又開口借錢,這話讓三人更加高興,全用同道中人的眼光看著他。“不過我明日早晨要去轉,種佛豆農時頂要緊。”
“好。”朱端信還是高興,今天晚上去勾欄,明天晚上他的計劃是去青樓,陳曉宇走不走不要緊。“應今就拿錢你。蔡五,拿四貫錢過來……”
吃完飯,洗漱更衣,穿上此前置辦的昂貴長衫,又戴上幞頭。日落時分,煥然一新的陳曉宇與朱端信四個上了車,行向虔州城最繁華的劍街。華燈初上,美人隱現,馬車走在香風不散的劍街上,搖著紙扇的陳曉宇免不了生出些迷亂:“這他媽是去嫖貨呢,還是去嫖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