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站在那個位置上,永遠看不到那個位置上的煩惱。站在了這個位置,自然而然要考慮這些事情。半醉的陳曉宇回家路上想的是這些,回到家睡覺時想的也是這些。等次日醒來急急出門想去看自家正在深耕的田畝,落霜笑盈盈的把他喊住,“哥,那些客作兒走了哩。”
“走了哩?”陳曉宇大惑不解,“他們不要錢了,沒耕完就走了哩?”
“不是。客作兒是走了哩,大家在幫我們家耕田。”落霜說時忍不住笑,她從未這么高興過。
“大家?”陳曉宇還是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跑出村一看便見自家田里十幾頭牛在耕田。朱升九在,張客戶在,劉拱之在、朱立之在,另外還有酒宴時熟悉的村戶。戶長朱仲堪也在,他站在田埂上大聲喊叫甚至是咒罵,要他們這些人耕深一些。
“朱叔,怎么回事?”陳曉宇走到朱仲堪面前,很不解的問。
“佛佑,這是規矩。”朱仲堪很平靜的道。“官府其他差事照輪,一戶一年。耆長不同,耆長屋家的田土其他人要幫種幫收,不幫的就要出錢,要不哪人肯當耆長?”
朱仲堪的解釋言之在理,但陳曉宇心里仍有些抵觸。朱仲堪不知是否看出了他的抵觸,又一次道:“這是規矩,冇甚么話講。應今頂要緊的事是秋稅。”
“恩。”秋稅可以不繳昨天宴席上大家都說過,陳曉宇點頭表示知道。
“要想免稅就要先訴災。訴災最遲在這個月月底。應今各村在統計造冊寫詞狀,詞狀寫好就要送到縣上。”朱仲堪細說著訴災流程,又擔心陳曉宇過多關心怎么訴災而忽略自己要做什么,他再道:“訴災那日,受災的那些村戶要去南埜縣衙,萬一官府唔聽,你同其他鄉里的人要打進去……”
“唔聽?”陳曉宇錯愕。今年的災情一目了然,他想不通官府為何不聽。
朱仲堪明白陳曉宇心中所想,也就直說:“你莫以為當官的是甚么好人,以前就有這樣的事。漲水還要繳稅,去訴災當官的閉門唔聽,最后死人下臺。”
“要打進去?”陳曉宇似乎明白為什么要自己來做這個耆長了。
“唔聽,就要把事情鬧大,鬧大朝廷才曉得,曉得當官的就會怕。”朱仲堪說完這個道理后又特意補充了一句:“官家還是好的。”
不置可否的陳曉宇硬著頭皮答了一句,只問:“哪工訴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