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老林就在這樣的悲觀思想中斷了胳膊——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所謂的斷胳膊,也不過是老林自己的臆想,他只不過活在自己的恐懼中而已。
老林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安全感,他跑回家問他妻子:“我是我給機器軋壞了,不能養家了,那你怎么辦?”
翠娟不想回答這種假設性的問題,但是老林卻堅持需要答案,沒有辦法,翠娟只有告訴他,即便是他不能養家,她也可以出去工作養家。
老林在想什么,于晴揣摩不透,人性很復雜,并不是一句話能夠說明的。
他告訴翠娟,如果真這樣,希望她改嫁。
但是他真的這樣想的么?不知道,老林沒說,說了也未必就是真的。
后來,老林真的出事了,胳膊被切掉了一條。
“真的出事了!”于晴有些揪心,雖然早有預料,但是看到悲劇發生,還是忍不住感慨。
出了事情,廠里面不給錢,也不再讓他做工,生活變得艱巨起來。
而失去了胳膊的老林,似乎也一下子失去的所有精氣神。他開始疑神疑鬼,開始自暴自棄。
他似乎忘了以前的生活有多幸福,只覺得妻子看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嫌棄。
“呵,男人可悲的自尊心!”于晴嘲了一聲,她開始有些看不起老林。
后來妻子忍受不了他的性情,出去做工不再回來,孩子也死了,他變得不人不鬼。
提著刀他想要去殺了廠長,可是正好看到另外一個倒霉鬼從廠里面抬了出來,他又放棄了計劃。
而在這個時候,老林的內心活動是最為復雜,當然,也是最為荒誕的。
同樣身為受害人,對于自己的后繼者,他沒有多少憐憫,似乎更多的是自我安慰和幸災樂禍,一種畸形的釋然。
從別人的痛苦中,他感受到了生活的希望,多少天以來,他第一次笑了。
“怎么會這樣!”
于晴不知道自己在問誰,是要問莊語為什么會塑造出老林這樣畸形的人物來,還是在問人真的會因為失去一條胳膊而變得如此?
太悲觀了,對于人性的思考與揣摩,莊語在這篇小說里面似乎顯得非常消極。
“人真的會有這么脆弱么?”
……
“人真的好脆弱!”
在另一個地方,一個女生眉頭緊皺看著手機,深深地嘆了口氣。她也是第一時間看到了這篇文章并且立馬讀完了,對于老林,可恨也有,可憐也有,但是對于翠娟和孩子,剩下的只有可憐。
她心里悶了一口氣,從抽屜里面找出了紙筆,寫了起來。
“莊語,不知道你有沒有收到我的第一封信。本來并不準備這么快給你寫第二封信,但是剛剛看了你的新作,心里面有點話,想來想去,跟你說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