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接近西域和草原,沒長安這么繁華,肯定也沒江南漂亮……”
祝滿枝安靜聽著,想了想,又詢問道:“市井間都在傳聞有藩王想造反、朝廷想削藩,是不是真的啊?”
這話就問的太莽撞了,一點避諱都不懂。
不過許不令對此并不在意,認真回想了下,搖頭輕笑:
“我也不知道,大玥可不止一個藩王……當年先帝在位的時候,我父王和我一樣入京求學,當今圣上也才及冠之齡,當時都在國子監的文曲苑讀書,關系極好,還燒黃紙斬雞頭拜過把子……”
祝滿枝眨了眨眼睛:“聽說……肅王當年在京城很……很不拘一格?”
許不令揮著鋤頭輕笑了兩聲:“何止是不拘一格,當年的長安,有‘京城四害’,你猜是那四害?”
祝滿枝勾了勾耳畔的發絲,訕訕搖頭:“不知道。”
“這京城四害,前三個是迎春樓的姑娘、龍吟閣的賭檔、虎臺街的江湖郎,沾之其一就麻煩不小,而第四害便是我父王,當年在京城那叫一個叱詫風云,攪的到處都是烏煙瘴氣,誰碰誰倒霉。”
“然后呢?”
“然后……我父王就安然無恙的回封地繼承了王位,比我厲害多了。”
許不令有些自愧不如的搖了搖頭,繼續道:“后面的事兒就沒聽長輩說起過了……圣上繼承大統,我父王繼承王位,彼此便再也沒一起喝過酒……直到十年前,東海陸家不服朝廷管束,圣上為了給震懾天下梟雄,下令肅王帶兵平了東海陸家。”
祝滿枝點了點頭:“這個我知道,鐵鷹獵鹿牽扯出來的,死了好多江湖人……東海陸家,是許世子外公家吧?”
“是啊。”
許不令聲音平淡:“我父王領命帶兵討伐東海陸氏,雖然殺的血流成河,但最終留了手沒屠族,不過傳承千年的東海陸家還是就此一蹶不振,我娘也……”
畢竟融合了記憶,許不令說道這里,心中本能一酸,竟是說不下去了,只剩下一聲輕嘆。
記憶之中,肅王妃對許不令是真的好,好到許不令不敢去回想幼年的時光。
祝滿枝抿了抿嘴,也有點傷感,想了想:
“那……王妃豈不是圣上害死的?”
許不令搖了搖頭,繼續挖掘著墳墓:“這筆賬很難算清楚。東海陸氏抗命在先,朝廷不平難以安天下,我父王是自己接下的圣旨,因為他不接,去平叛的就是距離最近的齊王。
而后我父王雖然帶兵去了東海陸家,但最后私自保下了陸氏一脈,只殺了陸家家主給朝廷交差……也就是我外公。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我父王嚴格來說,違抗了皇命。”
祝滿枝緊緊蹙著眉頭,算了半天,才小聲道:“這筆賬……確實不好算,朝廷結的是私仇,肅王抗的是皇命……怪不得會有藩王想造反、朝廷想削藩的傳言。如果是江湖人,我倒覺得肅王做的對,很重情義。”
“廟堂不是江湖,不講情義。”
許不令嘆了口氣:“所以了,‘藩王想要造反’‘朝廷想要削藩’的傳言,沒人知道真假,畢竟都有動機,很難不懷疑……”
說話之間,鋤頭下方傳來一聲木頭的悶響。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