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令見被識破,也裝不下去了,稍微琢磨了會兒:
“我身上中了鎖龍蠱命不久矣,太后應當知曉?”
“自然知道,朝廷一直在追查此事……”
“我聽一個游方術士說,內庫之中有鎖龍蠱,便想著進去看看……”
“……”
太后一愣,旋即帶起了幾分錯愕:
“你懷疑朝廷下的毒?”
許不令雖然心知肚明,當著太后的面卻不好明說,只是隨口道:
“命不久矣,走投無路,有消息總得去看看。”
“胡鬧。”
太后雙眸一凝,神情越發嚴肅,連方才的旖旎都拋開了,認真道:
“西涼陳兵二十萬,天下間本就流言蜚語頗多。你若是信了謠言懷疑圣上,便是把整個天下的百姓拉進戰火之中。你可知今晚潛入太極宮是何等罪名?往大了講說藩王謀逆都可以……”
“太后教訓的是,以后絕對不來了。”
太后抿了抿嘴,良久,又輕輕嘆了一聲:
“許不令,本宮知道你年少成名又遭遇橫禍,心中一直有戾氣,上次那首詩便看得出來。可事情要三思而后行,今天的事兒若是讓圣上知道,圣上和肅王的情分可就徹底斷了。”
許不令點了點頭:“令兒知錯,夜色已深,太后早點休息,先告辭了。”說著便準備開溜。
只是太后又不傻,見許不令提起褲子不認人,當即蹙眉冷聲道:
“等等,先不說你私自進宮的事兒。你方才……方才冒犯本宮,這帳該怎么算?”
許不令老臉一紅:“嗯……意外,太后莫要放在心上。”
意外?莫要放在心上?
太后滿眼惱火,方才她被抱了半個時辰,能碰不能碰的地方基本上全被碰了,偏偏這事兒還是個啞巴虧,她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聲張出去,豈能不放在心上。
“你自己說,該怎么辦?”
許不令能怎么辦,他又不可能讓太后改嫁當圣上后爹,當下只能含糊道:
“嗯……方才什么也沒發生……”
太后見許不令想賴賬,聲音都重了幾分:
“你當本宮好欺負不成?你信不信我把這事兒……”
只是話沒說完,太后便瞧見許不令蹙眉轉過身來,走到鳳床邊坐下,認真看著她。
太后話語戛然而止,脖子明顯縮了下,把被褥拉緊了些,不過馬上又嚴肅起來,如同長輩盯著晚輩,氣勢很強。
“你大膽,轉過去。”
許不令看著有些慌的太后,略顯無奈:“我有愧在先,不過此事確實迫不得已,要不你打我兩巴掌?”
“……打你兩巴掌有什么用……”
太后眼中神色百轉——女子失節不是小事,她肯定不會吃了啞巴虧還為此自盡,可把許不令拖出去斬了也不可能,萬一把許不令惹毛了……
這種場合和男人說話,女人天生吃虧,太后撐了片刻后,最終只能沉聲道:
“……你先走……此事絕不能被第三個人知曉,否則肅王都保不住你。”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太后也不要把我進宮的事兒說出去,告辭了。”
許不令微微頷首,也不好意思繼續陪床,起身便從窗戶翻了出去。
太后臉色時紅時白,裹著被褥坐了許久。確定許不令離開后,才把目光移到了遠處的桌案上,那里放著個小人,刻的是個彬彬有禮的貴公子。
“啐——我失心瘋了才刻你這孽障……還好沒發現……”
太后咬牙切齒片刻,便準備起身跑過去把木偶藏起來。
哪想到剛掀開被子,便覺得身前涼颼颼。
低頭瞧去,荷花藏鯉消失的無影無蹤……
“呀——”
太后臉色漲紅,連忙縮了回去,雙眸又驚又怒的看向窗口,還帶著幾分羞急:
“這死小子,什么時候……竟然……竟然敢威脅我……”
金鯉魚紋繡,便如同龍袍鳳冠一樣,只有國母才能穿戴,皇城里面沒有皇后,只有她一個太后。這玩意被拿走,可不就是威脅她不要聲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