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夜子滿眼都是茫然,待回神之時已經來不及了,手中長劍被拍開,胸前的重擊讓他整個人直接砸了下來,撞在了下方的屋頂上方。
瓦片和下方的橫梁崩裂,一道血水噴在了滿是雨水的白色衣袍上。
左夜子胸口明顯凹下去了幾分,雙眸圓睜還想抬劍反擊,槊鋒卻依舊悄然來到了喉頭,刺破了皮膚,戛然而止。
噠噠噠——
豆大的雨珠落在屋頂和臉上。
左夜子僵在原地,看著眼前的槊鋒,和長槊盡頭的年輕人,眼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許不令站在太極殿的屋脊上,單手持槊點在左夜子的喉頭,臉色已經病態青紫,卻無半點表情:
“服不服?”
“……”
左夜子身體微微顫抖,眼中的震撼壓下了胸前的傷痛,咬牙咽下血沫:
“你死定了,再厲害又如何。”
許不令眼神冷漠:“連我衣角都碰不到,也配關心我的生死?”
“……”
左夜子咬了咬牙,遲疑許久,松開了手中長劍:
“十年之后,你若還活著,我必會來找你。”
“你要想來,隨時都可以。”
許不令松開了靴子,轉身望向下方的北齊使臣聚集的地方,同樣來了一句:
“下一個!”
全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抬頭望著太極殿的頂端,那是一副江湖上最常見,卻又最讓人熱血澎湃的場面。
一個站著,一個躺下!
“好——”
高呼聲如海潮,蓋過了雷雨的聲響。
此時所有人都忘卻了其他,只是站在下方振臂高呼,不少文臣甚至熱淚盈眶。
藏在人群中早已經臉色煞白的松玉芙,此時反而安靜了下來,靠在廊柱上呆呆的看著,本以為彼此離的很近,此時卻覺得遙不可及。
他就是天上人!
徐丹青不知何時已經擺開的畫案,滿眼激動的奮筆疾揮,似乎怕錯過了太極殿上任何一個細節。
太后已經癱軟在了宮女身上,眼前通紅,囁嚅嘴唇,卻不知說些什么。
北齊使臣陳軒,這次過來只帶了第一次出江湖的左夜子,根本就沒有其他好手。就目前情況來看,上去了也是送死,當下起身恭敬行了一禮。
許不令將長槊猛的插在了大殿頂端,低頭看向下方的大玥天子,抬手恭敬行了一禮:
“圣上,大玥的臉面,我許家拿回來了。”
宋暨負手而立,手攥的很緊,輕輕點頭。
下一刻。
一口血水噴出。
許不令身體晃了幾下,直接從大殿頂端栽了下去,人在半空已經失去了意識。
“呀——”
“小王爺!”
所有人都嚇的不輕,朝臣和宮女太監急急忙忙沖到跟前。
賈公公眼中帶著難以言喻的驚嘆,無聲飄然而起,在半空接住了許不令又落下,以銀針迅速封住經脈氣穴,吩咐道:
“快叫御醫過來……”
宮女太監和秘衛急匆匆跑到跟前,把許不令抬下去醫治,太后急急便跟著御醫跑了下去。
宋暨搖頭輕嘆,吩咐了一句:“好好醫治,務必保住肅王世子性命。”后,便帶著內官離開了太極殿。
余下的人,目光依舊留在太極殿頂,久久沒有回神。
一桿長槊插在雨中,提醒著眾人方才發生的事兒并非虛幻。
蕭楚楊負手而立,許久后,淡淡嘆了一聲:
“忠烈至此,無愧許家之名……”
陸承安搖了搖頭:“本是一代天驕,卻遭小人毒手,可惜……”
許久后,直至陣雨停下,云撤霧散,陽光重新灑在太極殿上方。
那桿長槊依舊插在太極殿之巔,宛若蛟龍向天而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