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轟鳴,燈火滿堂的客廳內卻寂靜無聲。
二十余道目光鎖定在門口的斗笠男子身上,雨水順著蓑衣斗笠和劍鋒滑下,滴在了平整的地板上。
噠噠——
這等場面,對江湖人來說太熟悉。
月黑風高,暴雨如注,面蒙黑巾,提劍登門。
這是要殺人!
張翔靠在了椅背上,端起茶杯,眼神掃了掃在場的諸多江湖名宿,說實話有點難以置信。
天子鐵鷹獵鹿,江湖人不敢找天子報仇,來找他這個臺面人物報仇的數不勝數。但都是暗殺或者單挑,這種光明正大跑進狼窩的,還是開天辟地頭一個。
這廝莫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眾人茫然古怪之時,張翔作為主人家,先開了口:
“閣下某不是走錯門了?”
“噗——”
客廳里響起了幾道悶笑聲,覺得張翔的話很有道理。
這個貿然登門的江湖客,若不是走錯門,還能是跑來砸場不成?
眾目睽睽之下,許不令提著長劍,往前踏出了一步。
客廳中氣氛一凝。
在場十余人全部沉下臉,帶兵器的摸向了兵刃,沒兵器的握緊了雙拳。
張翔眼神微瞇,端著茶杯沒有起身,沉聲道:
“那條道上的宵小,報上名來。”
踏踏踏——
腳步不停,走到了客廳中央。
許不令解開了蓑衣,露出下面的黑色長袍,將蓑衣扔到一邊,斗笠微抬,看向前方的張翔:
“有事兒找你,其他人滾。”
聲音沙啞低沉,話語卻是有些刺耳。
“呵——”
陳道平和司徒岳明等人,行走江湖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瞧見這么狂的江湖漢。這是剛從山溝溝里出來,第一次到長安?
唐九是晚輩,在場有這么多江湖前輩在,自然得表現一下,當即起身怒斥道:
“你……”
颯——
話剛出口,一枚銅錢激射而出,直至唐九腦門。
旁邊的劉云林臉色驟變,抬手便是凌空一抓。
沒抓到。
只聽‘嘭’的一聲悶響,剛剛吐出一個字的唐九,直接就往回倒了下去,四仰八叉摔在地上。
“嘶——”
客廳里傳出幾道驚異聲。
劉云林握了握伸出去的拳頭,默默收了回去。
所有人的臉色都嚴肅起來,方才的輕蔑一掃而空,轉為了鄭重。
唐九雖然是晚輩,但在長安城年輕一輩中,也是少有的翹楚。上次遇見左夜子沒能拔劍是大意,這次話都沒說完便躺下可找不到借口了,這蓑衣客的武藝,必然還在那左夜子之上。
江湖人從來都是用拳頭說話可,瞧見許不令的身手后,張翔放下了茶杯,眼神稍凝:
“來尋仇?”
許不令沒有搭理張翔,轉眼望向旁邊的賓客:
“私事,不見血。給你們最后一個機會滾蛋。”
“你——”
江湖人脾氣都大,更何況在坐的還是朝廷的門客,哪個不是在江湖上有些輩分的人物,豈能就這么老實聽話的滾出去。
司徒家在江湖上輩分最高,祖傳的脾氣暴,司徒岳明哪怕只是過來走個過場,被人當江湖雜魚蔑視也沒有出去袖手旁觀的道理,當即一排椅子扶手站起身來:
“鼠輩藏頭掩面連聲音都遮遮掩掩,也敢在某等面前放肆,可敢報上名來,爺爺我教教你長幼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