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騎乘高頭大馬的黑衣男子停在路中央,手持馬鞭臉色震怒,男子腰間懸著寶劍玉佩,貴氣十足,后面還有十幾匹馬,正中是個頭發黑白相間的中年人,頭豎玉冠,腰懸一把云紋長劍,下顎蓄須長著鷹鉤鼻,看起來頗有氣勢,道路上的其他旅人早已經避讓開。
持鞭的男子瞧見跪在地上的邋遢漢子不回頭也不說話,眼中帶著惱火“還不快滾……”抬手又是一鞭子。
啪——
罡風驟起,棍若龍鳴。
這一下,是齊眉棍揮出來的鞭響。
寇猛跪在地上沒有起身,單手托著老嫗,手中齊眉棍掃向身后駿馬。
只聽‘咔’的一聲脆響,駿馬四條腿當即被掃斷,烈馬哀鳴摔在黃土官道上。黑衣男子摔在地上,眼中難掩錯愕,連滾帶爬的往后跑了幾步。
后方十幾匹馬皆是高臺前蹄或者畏懼的往后退,十余人色變,‘唰唰唰—’拔出了隨身佩劍。
官道上的商客游俠雖然吃驚于那邋遢漢子的身手,卻無人敢制止,都是退開了些。
江湖就是這樣,有本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沒本事就得忍氣吞聲裝瞎子,不然活不長。而且官道上大部分江湖客都認出了這隊人的裝束——幽州唐家的人。
正中那位,想必就是江湖傳聞要進京受封十武魁的唐家家主唐蛟。無論在江湖還是市井,幽州唐家都是一尊龐然大物,茶肆閑談時可以覺得唐家劍比不上其他三劍傳承久遠的世家,但站在面前,江湖上又有幾個人敢輕視。
摔下馬的年輕男子,先是退開幾步,回過神來后便是臉色暴怒,拔出了腰間長劍:
“他娘的,敢傷老子的馬……”
寇猛把老嫗抱著放回了竹椅,杵著齊眉棍站起身來,面色近乎扭曲,蚯蚓般的青筋遍布胳膊,滿是老繭的手似乎能將齊眉棍硬生生捏碎。
年輕男子話語戛然而止,持著劍又退開了幾步。
“唐煣,回來!”
馬隊之中,唐蛟扶著劍柄,開口低聲呼喚了兒子一句。
唐煣握著劍,猶豫少許,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便回到了馬隊,把一名護衛趕下馬,翻身而上。
唐蛟看了看前方道路上的諸多商旅和江湖客,略微沉默,便輕夾馬腹,目不斜視的繼續前行。
江湖是消息流傳最快的地方,名聲這個東西,江湖人還是要的。
踏踏踏——
數匹高頭大馬從道路上走過。
寇猛杵著齊眉棍雙目血紅,死死盯著馬隊從面前經過,卻沒有動作,因為腳邊的袍子,被一只滿是老繭的手捏住,動不了。
踏踏踏——
眼看馬隊要全部走過,道路的后方,忽然又傳來馬鈴聲和一道女子的平淡質問:
“打了人就走,你唐家就是這樣管教子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