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許烈當年一磚一瓦的把肅州城建起來,本地的大戶人家基本上都是當年追隨者的后代,威望和親和度自不用說,鐵板一塊只認王旗。
肅王城雖然遠在西北蠻荒之地,人口還是挺多的,當然,肯定比不上長安、杭州這些動輒百萬人口的超大型都市,秋季最多的時候也才四十多萬人。
因為才建城不過六十載,建筑大半都比較新,規劃也沒有長安一百零八坊那么整齊,也就橫貫肅州城中心的一條‘銜龍街’有點樣子。銜龍是龍形以口銜尾的玉佩造型,南越的海邊還有條環鳳街,意思是一樣的,約莫就是‘閉環’的意思,只可惜南越尚未破國,這個環至今還沒閉上。
許不令從車輦的珠簾后打量著街邊的形形色色,說起來還有點陌生。
一來是許不令兩世為人,往日的記憶有點模糊不清,二來‘許不令’從十歲左右就被丟到了邊關,待在肅州城的時間也沒幾年,幼年的記憶除了那片花海也不剩下什么了。
肅州城的街頭人影密集,商賈占了大多數,書生文人鳳毛麟角,大半都是穿著粗狂的漢子,姑娘也比較彪,斯斯文文持著團扇那種小美人基本上看不到,腿長臀兒大的西域美人倒是一堆,十分的賞心悅目。
許不令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剛剛進城不過百余步的距離,余光便在街邊一家酒樓的窗口瞧見了一個女人——穿著薄衫紅裙,頭上戴著頭巾,連臉兒也用紅紗遮擋了起來,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碧綠如貓眼,異常的勾人。
許不令把目光轉了過去,那個女子已經轉身走向了別處。
西域這邊綠眼睛的姑娘挺多,沙漠中為了遮陽也多是如此打扮,許不令倒也沒放在心上,把目重新放在了街邊。
與許不令的安靜觀賞異域風情相比,車隊的最后方的馬車內,氣氛則要活躍許多。
四個女人分成兩撥,各自趴在一邊的窗口,好奇打量著街上的形形色色。
“夫人,那個女的大腿都露出來了半截,胸口也不遮住,羞不羞呀……”
“是呀,這怎么嫁的出去……”
陸夫人和月奴自幼在金陵長大,后來又到了長安,這種‘窮鄉僻壤’自然沒來過,此時瞧著街邊上和朱雀大街、十里秦淮比起來云泥之別的景色,都是有些難以適應,盯著街邊穿著火辣的異域姑娘猛看。
而另一側,蕭湘兒和巧娥以同樣的姿勢趴在窗口,因為蕭家所學駁雜見識多,還算鎮定:
“化外蠻夷都是這樣,坦胸露乳的……那棟樓是怎么修的,哪有這種格局,好難看……”
“小姐,咱們下半輩子就住這里呀?連個賣胭脂的都沒有……”
蕭湘兒聽見這話,眼神不由自主的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了當年嫁入京城的場景——當年也是這樣躲在馬車里面偷看,和出來游玩兒一樣,卻不曾想跨過宮門,便是讓人近乎絕望的十年……
“呵呵……這里,應該比長安好些,反正回不去了……”
“哦……”
巧娥抿了抿嘴,瞧見小姐心情不怎么好,想了想,又喜滋滋的笑了下:
“其實這里也挺好,山高皇帝遠的,和咱們在淮南一樣,說不得還能去西域逛逛,聽說那里的奇巧物件兒可多了。”
蕭湘兒輕輕笑了下,察覺背后沒了聲音,回過頭看了眼,卻見陸夫人也在回頭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