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自上方響起,親和溫柔,此時聽起來卻再無往日的暖心。
陸夫人身體一僵,連忙抬手擦了擦眼角,做出往日端莊穩重的模樣,站起身來:“令兒……”話剛出口,看到面前明朗的笑容,便想起了昨晚躺在許不令懷里的場景,聲音一時哽咽。
許不令笑容親和,低頭看著梨花帶雨的陸夫人,微笑道:
“怎么忽然要回京城?船上待煩了不成?”
表情平靜沒有半點異樣,和往日沒有半點區別,仿佛昨晚什么都沒發生。
陸夫人眼圈發紅,雙手疊在腰間,不敢和許不令對視,只是顫聲道:
“我回京城了,你別跟著我……”
許不令抬手攔住去路,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便湊近了幾分:
“陸姨,我昨晚是不是又喝醉,惹你生氣了?我想不起來了……”
陸夫人聽見這話,心中生出幾分僥幸,可很快僥幸又消散一空。
她記得清清楚楚,昨晚許不令根本沒喝醉,她拉著許不令的手放在胸口,明顯感覺到許不令身體緊繃,還有點緊張,反應和表情記得清清楚楚,就是她故意勾引……
陸夫人眼神慌亂,抬手推了許不令一下:
“你讓我走,我……我……嗚嗚……我怎么能做哪種事……”
哽咽幾句,無地自容,便要撞墻。
許不令頗為無奈,抬手抱住陸夫人,掏出手絹擦了擦眼角,柔聲安慰:
“陸姨昨晚喝醉了,酒后失態很正常,我不也酒后失態過,不用放在心上……”
我喝醉了……
我明明沒醉,什么都記得……
可若不是喝醉,怎么可能做出那種荒唐事……
陸夫人盯著許不令的眼睛,知道他是裝的,只是為了安慰自己,兩個人都記得,事情也確實做了。
可無論發生什么,陸夫人終究是舍不得離開許不令,這輩子都不想離開,哪怕許不令對她做了更過分的事兒,最后除了接受又能如何……
陸夫人沉默了許久,可能意識到自己對許不令的情感早就變了,或者從一開始就不對,卻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最終還是順著這個借口,顫聲道:
“你知道我喝醉了?”
許不令認真點頭:“肯定是喝醉了,陸姨的氣節無人不知……”
陸夫人吸了幾口氣,忽然話風一轉,瞪著眸子訓斥道:
“知道我喝醉,你為什么不攔著我?”
“?”
許不令眨了眨眼睛,知道陸姨在給自己找臺階下,把鍋往他頭上甩,對此他自然不能爭辯,低頭做出愧疚悔恨的模樣:
“是我鬼迷心竅,陸姨原諒我好不好?”
“……”
陸夫人還能說什么,眼角掛著淚痕,柔聲道:“你還小,以后要注意分寸……昨天是我喝多了,便當做沒發生過,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許不令點了點頭:“令兒知錯。“
陸夫人嗯了一聲,背著小包裹,有些不知該何去何從。
許不令抬手把包裹接了過來,輕笑道:
“回家吧,早飯都做好了,都等著。”
陸夫人看了許不令一眼,遲疑了片刻,轉身走向了樓船方向。
街頭人聲嘈雜,兩個人并肩想走,可能是第一次相處的時候相對無言。
無言并非冷漠,而是難以撼動的高墻上裂開了一條縫隙,忽如其來的改變讓人無所適從。
陸夫人默然不語,許不令也沒有過多言詞,只是讓她自己慢慢想兩個人的情況。
責任永遠比**重要,對許不令來說,只要永遠待在一起,是個什么身份區別不大,太過急切,只會適得其反。
等回到樓船之時,陸夫人漸漸恢復了往日的模樣,端莊嫻靜舉止有禮,似乎把昨晚到方才的事兒都忘得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