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被咳嗽聲驚動,收回目光低頭看了眼,這才想起已經不是幾歲小姑娘了,下面的也不是月奴而是許不令。她心中微慌,忙的想收緊裙避免得走了光,結果雙手離開院墻沒站穩,直接“呀——”的一聲從梯子上面掉了下來。
許不令有些好笑,張開雙臂穩穩當當接住手忙腳亂的陸夫人:“果不其然,掉下來了。”
陸夫人臉色有點發白,緩過來后又臉色微紅,從許不令的胳膊上掙脫下來,拍了拍裙子:“沒站穩……”說著看向旁邊的秋千,看模樣是想去回憶童年,卻又擔心弄壞了。
許不令走到秋千架子下,抬手握住麻繩試了試,很結實,便微笑道:“陸姨,過來。”
陸夫人左右瞄了眼,沒有侄女丫鬟偷看,才緩步走到秋千跟前坐下,雙手握著秋千繩,嘗試性的晃了幾下。
咯吱——
許久未曾動過的秋千發出輕微響聲,裙擺和繡鞋在空中搖搖晃晃,依稀還能看出當年在這里生活的影子。
許不令輕輕推著陸姨,回憶了下:“肅州的花海里也有個秋千,放在小木屋里,不過我小時候好像沒玩過……”
“你娘來金陵的時候,很喜歡這個秋千,當時就說過以后回家了也要弄一個……記得當時家里不讓我晚上出去亂跑,我就求著你娘幫忙,讓她從院墻那邊翻過來,把我抱出去。當時特別羨慕,也想學飛檐走壁的功夫,只可惜最后還是沒學成……從你娘去肅州后,都不知道怎么過來的,一晃就到現在了……”
陸夫人說道這里,輕輕嘆了口氣。留在長安嫁入蕭家之后,雖然沒過什么苦日子,但她和湘兒一樣,未來的路一目了然,除了把余生熬完便再無其他事可做。
想念小時候居住的這間院子,也想念那個帶著她四處逛的大姐姐,可過去了便已經過去了,想念也沒用。就在她生活漸漸失去色彩如一潭死水的時候,許不令的到來改變了一切。
這也是為什么陸夫人近乎寸步不離的粘著許不令,因為除了照顧好許不令,她的生活里便再無其他事可做,一切感情都寄托在了許不令身上,連自身的想法和愿望,都在常年寡居中早就消磨干凈了。
此時再次坐在秋千上,回想起幼年天真無邪又‘志向高遠’的自己,陸夫人才驚覺自己的變化有多大,幾乎完全是兩個人了……
許不令見陸夫人沉默下來,低頭看著裙擺繡鞋,情緒似乎不太好,柔聲道:
“陸姨才二十多歲,還是年輕小姑娘,現在傷春悲秋太早了。”
陸夫人幽幽嘆了一聲,抬眼望向前方的繡樓,輕聲道:
“令兒,我以后該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