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許不令帶著四個姑娘從幽州城出來后,知道往西南走全部都是眼線,直接調轉方向往北疾馳了八十多里,來到了大黑山一帶,準備走地勢荒涼的荒山野嶺中,沿著永定河前往太原。
封鎖全境的消息還沒有傳到這里,落腳的小鎮很安寧,街道上的鋪子都開著,街邊搭建著戲臺子,百姓圍在周邊看著熱鬧。
客棧的廂房里,剛剛出獄的鐘離楚楚,一路都是暈頭轉向不明所以,此時還沒察覺到幾人的處境有多危險,在房間里詢問著情況。
桌上青燈一盞,鐘離楚楚剛剛沐浴過,穿著較為寬松的紅裙子,坐在凳子上讓師父梳頭,昏黃燈火的映襯下,看起來鮮嫩可人。出身在西域,可能是人種優勢,鐘離楚楚身材高挑挺拔,衣襟被撐的鼓囊囊,兩條腿更是所有女子中最長的。
鐘離玖玖站在楚楚身后梳頭,身為大夫,玖玖對養生之道的了解無人能出其右,僅憑容貌根本看不出年紀,和楚楚站在一起,說是同齡姐妹也沒問題。
不過鐘離玖玖畢竟是長輩,語氣態度要成熟許多,宛若教導不聽話閨女的老母親,絮絮叨叨:
“你說你,都這么大人了,明知道現在名氣大,出門在外還不知道藏好。不聽話跟出來也罷,還被人家關大獄里去了,這事兒若是傳出去,你不就成了八魁中的笑料……”
鐘離楚楚眼神哀怨:“被中原朝廷盯上,我藏得再好不也一樣……寧清夜都可以跟著師父過來,我為什么不行?她本事不見得比我大……”
鐘離玖玖不讓楚楚跟過來,是怕楚楚和許不令對上眼,然后師徒倆一起白給。如今她都和許不令成親了,自然更不能和寧玉合師徒一樣共侍一夫。不過這些話肯定不敢說出來,她柔聲道:
“我是怕你有危險,連寧玉合都幫不上忙,更不用說寧清夜了。還有,許不令那廝有點好色,你可得防著些……”
鐘離楚楚微微擺了下頭發,略顯不滿:“許公子不好色吧,對我從來都是以禮相待。再說,男人好色有什么錯……”
“嘿—”
鐘離玖玖聽見這話,臉色惱火,心里確實急了,把楚楚的腦袋扶正:
“死丫頭,你連師父我的話都不聽了?讓你防著男人難道不對?”
“你上次在淮南,還讓我衣服穿少點勾引許公子來著……’
鐘離玖玖話語一噎:“我那是開玩笑,誰知道你真傻不拉幾,露半個屁股跳舞,羞不羞啊你?”
“……”
鐘離楚楚有點委屈,但一日為師終生為母,她也不好和性格跳脫的師父較真,只能不情不愿的嗯了一聲。
鐘離玖玖見徒弟反應這么怪,心里也有點慌了,常言‘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楚楚有意中人她自然不會阻難。但現在她這‘丈母娘’都已經和許不令睡一塊兒了,再不能留也得留著呀,總不能和寧玉合一樣,理不直氣也壯的一起大被同眠。
鐘離玖玖心思暗轉,覺得還是得讓楚楚懸崖勒馬,不過又不想讓楚楚傷心,只能放下木梳,柔聲道:“天色太晚,早點睡吧,明天還得起早,我回房了。”
鐘離楚楚好久沒見師父,本想晚上睡一塊兒的,不過轉念想了下,還是沒開口挽留,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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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里寂靜無聲,些許房間還亮著燈火。
鐘離玖玖從房間出來,緩步走過廊道,來到自己房間的門前。抬手把房門打開、關上,卻沒有進去,而是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幾眼,然后和偷情小媳婦似得,貓著腰無聲無息穿過各個房間的門口,來到許不令的房間外,推開了房門。
屋里點著油燈,許不令坐在桌前,持筆在輿圖上選擇逃跑的路線。夜鶯則乖乖的躺在被褥上,臉上敷著面膜,安靜保養風吹雪打的肌膚。
瞧見鐘離玖玖偷偷摸進來,許不令抬起眼簾,略顯意外,不過馬上就懂了,露出個很溫柔的笑容。
鐘離玖玖知道夜鶯什么事兒都都清楚,不過大晚上過來說私房話,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把袖子里取暖的小麻雀掏出來,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