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海中風雪連天,也不知到了幾更天。
許不令手持單刀在林間大步狂奔,死死鎖住前方的人影,彼此相距五十余步。
受傷的人,打架可能會受影響,但逃命的時候,肯定比全盛時期還快。
命懸一線,連普通人都能爆發出難以想象的潛力,更不用說身為武魁的陳道子了。
山巒崎嶇無路,陳道子卻如履平地,用快若奔雷來形容絲毫不為過。
陳道子為了逃命,可以不計代價瘋狂拔升速度。沒有性命之憂的許不令,卻很難在追殺的情況下往死的跑,即便他想,沒有刀架脖子上的危機感,也難以激發出透支身體的潛力,這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前后在山嶺間追出四里多地,距離非但沒有拉進,反而越離越遠。
許不令咬牙全力飛奔,想要開弓搭箭,但山嶺不平樹木太多,根本射不過去。
兩人逐漸踏入平谷桃花海深處,周邊荒無人煙連可以駐足的山間空地都沒了,密集灌木枯藤交織在一起,哪怕是武魁也很難在這種情況下快速奔行。
陳道子用袖子掃攔擋路的枯藤樹枝,胸口的多出傷口血流如注,臉色越來越白,又被耳朵的血染紅,顯然壓力極大。而許不令不用開路,只需要跟著走就行了,迅速了拉進了距離。
陳道子眼中顯出幾分焦急,好在翻過一座山嶺后,谷間一條湍急的河流出現在了眼前。陳道子毫不遲疑躍入河中,踩著水面往下游疾馳,速度再次拔升到了極致。只是這次,追他的可就不是兩條腿了。
河水雖然曲折湍急,但短距離還是直線,而且空曠沒有雜物,只有河面上踏水而行的兩個人。
陳道子飛馳不過幾十步,后方的許不令便也入了水,繼而破風聲急響,一根羽箭直指背心。
踏水而行消耗極大,而且踩水和踩陸地不一樣,沒法借力做出急轉彎的動作,轉彎半徑很大。
許不令在奔跑中開弓放箭,雖然會對奔跑速度產生影響,但準頭和騎馬射箭區別不大。三石弓拉滿射出的羽箭,顯然比兩條腿快上太多。
背后羽箭襲來,陳道子怒罵了一聲:“卑鄙!”后,一頭鉆入水中往前奮力游動。山間河水不是湖水,最深處不過齊腰,里面全是暗潭、石塊,游起來可不容易,唯一的優點就是河水湍急,可以借著水流順水而行。
許不令持著鐵胎弓在水面飛馳,聽見這聲‘卑鄙’后,直接給氣笑了,也懶得做嘴上爭鋒,說了句:“你奈我何?”,便再次張弓搭箭,射向在水里撲騰的陳道子。
颯颯颯——
箭如流星急雨。
陳道子在水中得以借力,可以聽聲辨位躲避開,但水中騰挪阻力太大,消耗倍增,不過片刻便憋的臉色青紫,若不是命懸一線,恐怕早就趴下了。
深水區終有盡頭,跑到河流深處,河水變成了淺談,只剩下齊膝深,沒法再游泳。
陳道子爬起來涉水狂奔,左右騰挪躲避箭矢。
許不令也沒有在強撐,落在淺灘上,快步奔跑間用箭射向陳道子后背,一壺箭用去大半后,便把插在河水中的羽箭拔起來繼續射。
如此無休無止的干擾加追擊,陳道子即便是武道宗師,精疲力盡加上內外傷在身,也不可能全無疏忽。途經河灘一塊石頭時,借力躲避不慎踩翻了石塊,身形出現了些許踉蹌。
嚓——
便是在這一瞬間,后背被三石弓射出的羽箭灌入,從左肩穿出。
一步錯,步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