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他爹是誰?師承何人?”
“……”
這個問題顯然把許不令問住了,這世道很講究尊師重道,只要是讀書人,自我介紹必然會說‘家師某某’,以視對授業恩師的尊敬,而出名的才子更是如此。
而對于旁人來說,就和江湖上一樣,覺得一個大俠很厲害,首先打聽的就是‘誰教出來這么厲害的徒弟?’,他既然背了人家的詩,怎么可能連這些都不曉得。
許不令猶豫了下,含笑道:“唐寅出身寒門,自學成才,其家室倒是沒打聽過。”
小村姑輕輕皺眉,明顯是不信,搖頭道:“你和外面的人一樣,都喜歡說謊。罷了,你背詩吧。”
許不令略顯無奈,繼續道:“……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繁星如海,夜火清幽。
許不令削著木碗,聲音平靜的念著桃花詩。
小村姑聽了幾句,便用手撐著下巴,手肘放在躺椅扶手上,目光很認真。
一首詩念完,許不令露出幾分微笑:
“如何?”
“挺好的,你為什么給我念這首詩?”
“觸景生情嘛。”
許不令笑了下,偏頭看向籬笆外的幾百棵小樹苗,詢問道:
“姑娘種這么多桃樹做什么?”
小村姑想了想,認真道:“摘桃花換酒錢呀。”
??
許不令看向方圓幾十里荒無人煙的山野:
“你又不出去,怎么換?”
“明年二三月份開花了,摘了出去換就是了,我又不是沒長腿。”
許不令無言以對,感覺和這小村姑就不在一個頻道上,只得改口詢問:
“姑娘以前種桃樹做什么?”
小村姑回答依舊很干脆:“桃花好看。”
“好吧……”
許不令點了點頭。
魚兒逐漸烤好,香味撲鼻。許不令先烤的,自然也先好,當下把插在地上的木棍拔出來,遞給小村姑:
“你先吃,我把碗先削好。”
小村姑看了兩眼,從懷里掏出手絹,包著木棍接過來,然后又把躺椅轉了過去,背對著許不令,悶頭開始吃烤魚,小黑狗也趴在了跟前。
許不令削著木碗,可能是周圍太過安靜了,又開口道:
“世上好看的花多著,這片桃花海只有初春才好看,其他時候也一般。我知道個地方,種了幾百種花,世上有的花哪里基本上都有,一年四季的景色都不同,現在過去,應該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臘梅、茶花、君子蘭……”
小村姑從椅背后面探出眼睛,半信半疑:“有這種地方?”
許不令笑道:“這次絕對沒騙姑娘,我就在哪兒出生的,七八歲前都一直住在那里。”
小村姑思索了下,輕輕搖頭:“我喜歡自己種的,你們種的肯定亂七八糟。”
“沒亂七八糟,很整齊。”
“有我種的整齊嘛?”
“呃……”
許不令偏頭看向外面的樹苗,整齊的有點強迫癥的感覺,確實比不了,當下也不說話了。
躺椅搖搖晃晃,很快,一條魚被小村姑和黑狗分著吃完了。
許不令用削鐵如泥的寶劍削好了小碗,遞給小村姑:
“你看看合適不。”
小村姑依舊用手帕包住小碗,拿在手里比劃了下,滿意點頭,說了聲:“還有筷子。”
然后起身走進了廚房,打來熱水洗漱后,便回到了側屋里,栓了門。
院壩里徹底安靜下來,許不令稍微遲疑了下,終是搖頭一笑,也不知道該怎么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