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仔細復盤,宋暨已經察覺到了不對。
最開始,玉璽的消息忽然出現在幽州,許不令也在那時候,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幽州。
宋暨聽到這個消息,必然懷疑許不令是為了搶玉璽,不管是真是假,都會加以提防。
為了提防西北的肅王撕破臉,宋暨才會調動關中軍前往西側。
而后江南忽然發生叛亂,宋暨知道還有其他藩王插手玉璽的事兒,所以調動自己的親兵,南下平叛。
也就是在這個關鍵時間點,北齊忽然就從中間入了關,時機恰到好處,說沒人從中推波助瀾,宋暨不信。
可現在的關鍵,不在于是不是有人布局,事已至此,最重要的是給文武朝臣一個解釋——為什么一東一西的調兵,把中間空出來?
往東調兵是為了平叛,這個是可以理解。
但往西調兵,怎么和文武百官和天下人解釋?
宋暨總不能說手上這個玉璽是假的,幽州出現了真玉璽,許不令也在幽州,所以調兵防肅王打關中。
這消息說出去,不出事兒也得出事。
不說調兵原因,只是默認提防肅王,也不行。
現在肅王老實著,太原出事兒了,為了提防藩王連邊關都不顧,你這皇帝不是疑心病過重、顧頭不顧腚嘛?
這幾乎是個死局,宋暨沒法解釋為什么忽然把重兵調去西線,寧武關失守、回援不及的鍋背定了。
宋暨摩挲著手指,聽完了官吏稟報的戰況,沉默良久,開口道:
“寧武關到晉中,七萬兵馬,即便沒有援軍,連一天都守不住?”
大殿中鴉雀無聲,顯然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宰相蕭楚楊,稍微思索了下,上前一步:
“北齊先鋒全是騎兵,又時逢年關,邊軍有所疏忽在情理之中,目前應當已經開始集結殘部反攻。”
新晉太尉關鴻卓,作為武官之首,由宋暨一手提拔,剛上位不久便遇上這么大亂子,可以說遭了無妄之災,鐵定得給天子背鍋。
不過關鴻卓對于邊軍戰力,還是很有信心的,此時想了想,開口道:
“蕭相所言極是,恐怕很快就會有捷報傳來……”
這種沒營養只是安慰人的話,此時說出來顯然有點不合適。
宋暨本就積壓了一肚子火氣,不好罵執掌百官的蕭楚楊,對于親手提拔的關鴻卓,可沒有太多的客氣,聲音帶著幾分怒意:
“捷報?晉中已失,太原城后路已斷,三十萬大軍入關,太原城兩萬兵馬怎么守?呂梁抽不出多少援軍,憑著分散在各處關隘的五萬兵馬,還能反推回去不成?這時候能有什么捷報……”
“報——捷報——”
宋暨正怒氣沖天的說話,大殿外忽然有驛使飛馬趕來,手中舉著信筒。
戰時連朝會都不解散,宮中不能騎馬的規矩自然也沒了。
文武百官正等著宋暨發泄怨氣,忽然聽見一句‘捷報’,都給了愣住了。
天子剛說沒捷報,你當場就報捷,是想抽天子的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