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千楚手持兩柄銅錘,臉色平淡:
“關將軍是主帥,末將如今在將軍麾下,哪里調的動世子殿下;若是將軍覺得不該如此用兵,親自過去勸勸即可。”
關鴻業眉頭一皺,他要是命令得動早就去了。許不令帶著兩萬人過來,直接從鄧州擦肩而過,連他面都不帶見的,他派人過去強令許不令返回駐地,許不令也是一句‘不破襄陽、提頭來見’,根本不搭理他。
不光是他,圣上那邊也攔不住;許不令忽然動兵,已經給長安傳去了急報,圣上自然是不想讓許不令擅自帶兵出征,但朝臣有了上次破南陽的例子,反倒是都諫言讓許不令去試試。
許不令若真把襄陽打下來,那四王之亂就沒威脅了,接下來讓許不令一路打過去即可;只要內亂一平,就能集舉國之力應對北齊,北疆的局勢也能很快扭轉,這是文武百官希望看到的方向。
朝堂也不是皇帝的一言堂,在沒有合理的理由下,圣上也不能強令許不令回去待著。
關鴻業再此勸說無果后,便回到了原位,在諸將前方,眺望及遠處的黑色蟻群。
兩萬人在無盡平原上鋪開,遠觀去其實也沒多少,站整齊了,也就是橫著兩百人、豎著一百人的大方陣。不過戰時列陣,不肯能站的整整齊齊,各兵種前后鋪開,在各自百夫長的率領下,擺好的進攻的陣勢。
距離楚軍防線還有三里距離,許不令便在平原上停馬,抬手舉起了馬槊。
令旗揮舞間,兩萬軍卒很快在原地停步待命。
三里在弓弩的射程之外,床子弩能勉強射到,但準頭基本上隨緣。
關鴻業瞧見許不令這么遠就停下了,眼中微微一喜:
“許不令不打了?”
三里外停步弓箭射不到,確實有點虛張聲勢的意思。可副將瞇著眼仔細看了下,忽然指向許不令的身后的幾個小點:
“將軍,那是什么東西?”
關鴻業站在許不令后方兩里開外觀戰,雖說看不清具體細節,但攻城車之內的大件還是能瞧見的。
此時許不令身后的軍陣中,推出十幾輛大小不一的車子,用黑布蓋著。
關鴻業仔細打量了片刻,稍顯疑惑:
“不是撞車,還用黑布包著,莫不是上次用來破南陽的‘法器’?”
若是能破襄陽,那唯一的取勝點就是上次的‘雷公助我’了;上次破南陽,所有人都沒能瞧見細節,此時發現了異常,諸將自然往前跑了些,想看看許不令到底藏著什么名堂。
只可惜,片刻后,關鴻業和所以將領,都露出了無言以對之色。
只見一望無際的平原之上,兩萬人擺開陣勢。
許不令肩抗馬槊,眺望遠處的楚軍防線,擺了個很囂張的姿勢;許不令的后方,千余西涼軍,迅速在原地拉起了白布,把十幾駕黑布包裹的物件圍起來了,白布上面還畫的有陰陽八卦等圖案。
三里開外的楚軍防線后,嚴陣以待的軍卒,從工事后面探出頭來,莫名其妙的瞧著遠處的許家軍,不明所以。
朝廷將領打量片刻,都是眼神錯愕:
“世子殿下,這是準備陣前做法事?”
關鴻業眉鋒緊蹙,想了想:“兩軍交戰哪有怪力亂神之說,估計是障眼法,用來迷惑楚軍……”
作為沙場老將,關鴻業這番點評,明顯還是很有眼光的。
在法場搭建好后,一個臨時找來的老道士,便站在了高處,手上拿著陰陽旗,搖搖晃晃,吼著些什么‘四王禍亂中原、引天公震怒、當受神罰’等等。
對面的楚軍雖然聽不到,但許不令背后的府兵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眾兵將茫然看著老道士一驚一乍罵完四王后,手中旗子遙指三里外的楚軍防線,就來了一聲:
“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