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話語落,瘦骨嶙峋的賈公公,氣勢驟然一變,化柔為剛,上身衣袍四分五裂,渾身骨骼‘咔咔’作響,干瘦五指化為一雙鐵拳,在空中砸出一聲爆響,接觸到了死士甲的胸口。
賈公公畢生絕學‘千層瘴’,練至大成猶如柳葉隨風,刀劍拳腳皆不著力。但這個不著力,是在自己的預判和速度比對手快的基礎上,當速度和力道大到猛到一定程度,都是**凡胎百十斤肉,哪有不著力一說?
在唐家時,許不令能把賈公公打退,便是仗著‘出其不意’和‘力震龍虎’;而賈公公這一雙從未顯露過的老拳,幾乎是榨干了這具身體能榨干的一切,速度之快,力道之猛,只要擊中胸腹,毫不意外能赤手空拳打個對穿。
死士甲眼中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竭盡全力的右手格擋,左手化為手刀反攻;畢竟這是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攻其必救。
嚓——
一聲悶響過后,被金絲穿插的樹林間安靜下來,兩道人影站定。
賈公公肩頭微微起伏,拳頭停在死士甲的胸口,緊緊貼著布料,眼中顯出幾分得意:
“怎么樣,義父這手如何?”
死士甲眼中第一次有了表情,不過是疑惑,他看著自己灌入胸腔的左手,平靜道:
“義父,你留手了。”
賈公公呵呵笑了下,退開兩步,搖搖晃晃靠著后面的大樹坐下,抬了抬手:
“你已經死了,事兒也算辦完了,從今以后,學著做個人,等學會了,給我燒點紙錢過去,再給你哥也燒點。”
死士甲站在原地,看了看胸口毫發無損的衣袍,久久未動。
“走吧,死士死士,死一次就夠了,人都是爹生娘養的,哪能一直為別人活著……對了,忘記給你取名字了,義父我姓劉,你以后就叫劉富貴吧,當年我也叫這名,只可惜沒用這名字活過一天……”
賈公公碎碎念念,說的是死士甲從未聽過的言語。
死士甲在原地站了片刻后,微微俯身鞠了個躬,轉身離開了樹林,朝著外面走去。步伐和來時一樣平平靜靜,不過背影顯然多了幾分茫然。
賈公公靠在樹干下,望著義子遠去,輕輕笑了下。
老大要護的崔小婉沒事了,老二轉了身,那就說明變成了人。
“事兒辦完了……”
賈公公輕聲低語了一句,抬眼看向星空和蕭蕭而下的落葉。
曾經在太極殿上看了一輩子星星,今天晚上,卻好似是離得最近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