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令躺在剛鋪好的被褥上,抱著后腦勺一副大老爺做派,等著傻媳婦過來伺候。
鐘離玖玖悄悄摸摸地取下撐桿,窗戶關上后,屋子里安靜了幾分。
她轉過身來,瞄了瞄許不令,明艷臉頰上明顯多了幾分羞澀紅暈,走到床邊,抬手取下頭上和腰間的銀飾,放在旁邊的妝臺上,如云長發披散下來,在燭燈前輕輕晃了晃。
許不令從上到下欣賞著,連挪一下位置的意思都沒有,看模樣連衣服都不想自己脫。
鐘離玖玖有些惱火,卻也無可奈何,乖巧地在床邊蹲下,取下許不令的靴子,然后吹滅蠟燭,側坐在了許不令身邊。
鐘離玖玖隨身物件,除了綁在腿上的腿環,還有便是夾在團子間的小瓷瓶。此時撩起裙子,先把腿環捋了下來,用腳尖挑著放在了妝臺上,又解開衣襟,從里面取出了小瓷瓶,放在了一邊。
許不令調整了下姿勢,挑了挑眉毛,示意放馬過來。
鐘離玖玖咬著下唇瞪了眼,才壓在了許不令身上,低頭四唇相合……
窸窸窣窣……
窗口的鳥籠里,小麻雀踩在橫桿上蕩秋千,瞧見兩個不知羞的又在打架,略顯無聊地轉了轉腦袋。
窗戶關上了也出不去,小麻雀便飛到了妝臺上,抬起爪爪就是一腳,踢在了裝有鎖龍蠱的小瓷瓶上。
咕嚕咕嚕——
瓶子在桌上滾了好幾圈,里面響起小甲蟲扇翅膀的聲音,顯然是被吵醒了。
小麻雀在妝臺上蹦蹦跳跳,又跑到另一頭把小瓶子踩住,再次一腳,把小瓷瓶踢到另一邊。
如此來回幾次后,瓶子里的鎖龍蠱‘嗡嗡’作響,顯然有點受不了了。
鐘離玖玖正捧著喂,呼吸稍顯不穩,偏頭瞧見小麻雀在旁邊搗亂,有些惱火得兇了眼,然后探身拿起小瓷瓶,指頭挑開蓋子,把小甲蟲放了出來。
許不令嘴里一空,略顯掃興地嘆了口氣,偏頭看向追著小甲蟲到處跑的依依,微笑道:
“它不怕鎖龍蠱?”
鐘離玖玖重新爬回來,心不在焉地道:“從小一起養的,鬧著玩罷了,怕個什么。萬物皆有靈性,鳥獸也有喜怒哀樂,說了你也不懂……”
許不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還想聊兩句人與自然的知識,就被玖玖給捂住了臉,只能‘嗯嗯’了兩聲。
房間里靜悄悄的,只有小麻雀追著甲蟲飛來飛去的聲音。
鐘離玖玖半瞇著眸子,眼神逐漸迷離,身形起伏,正漸入佳境之際,忽然瞧見在屋里亂飛的小甲蟲,鉆進了床底下。
小麻雀跟在后面,站在靴子旁探頭觀望,剛看了兩眼,忽然受了驚嚇般,唰地飛到了她懷里。
鐘離玖玖瞬間清醒,察覺不對勁,連忙屏息凝氣,耳根微動傾聽下面的動靜。
許不令也稍顯茫然,不過武者本能尚在,發現有異樣后,也沒亂動,屏息凝氣望向鐘離玖玖,眼神詢問。
鐘離玖玖略帶紅暈的臉頰逐漸嚴肅,紋絲不動地趴著,目光盯著床側。
許不令斜眼瞄了下,漸漸聽到‘嗡嗡’的響聲,是鎖龍蠱煽翅膀的聲音,其間還夾雜著很細小的聲響,在床板下亂飛。
很快,兩個模糊不清的小黑點從床板下飛了出來,明顯能看到鎖龍蠱有發飆的跡象,在空中飛速追逐。
而黑色小甲蟲前面,是一只體型要小得多的蟲子,在月光下帶著綠色幽光,似乎很懼怕鎖龍蠱,在屋子里沒頭蒼蠅似得亂竄,尋找著躲避的地方。
“……”
許不令雖然不認識這是什么玩意,但以前中鎖龍蠱,對蠱蟲也有所了解。
養蠱多是將百種毒蟲封閉關在一起,互相殘殺以血肉為食,最后剩下的那只就是蠱,成蠱后,也不可能和其他毒蟲共存,只會把弱小的毒蟲當食物。
鎖龍蠱被稱為蠱王,在毒蟲里面肯定就是無敵的存在。眼前這只綠油油的小蚊子,不確定是不是毒蠱,但能激起鎖龍蠱的兇性,肯定也不是簡單貨色。
要知道以前玖玖把鎖龍蠱取出來放風的時候,方圓百丈都沒有蚊子蒼蠅;小甲蟲也懶得搭理尋常蟲子,像這樣追殺的情況,許不令還是頭一回見。
嗡嗡嗡——
兩只小蟲子在屋里亂飛,有幾次甚至飛到了幔帳附近。
許不令和鐘離玖玖抱在一起,彼此還是負距離,紋絲不動盯著毒蟲,除開眼珠,連睫毛都不曾動一下。
小麻雀似乎也知道危險,藏在兩人之間,不敢動彈,完全沒了方才追殺鎖龍蠱時的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