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上寒風凜冽,柳無葉從雪地里爬起來,雙肩血流不止,披散的長發稍顯散亂,臉上卻無痛苦之色,只有平淡。他揚了揚脖子:
“動手吧,我是來殺你的。”
陳思凝見沒殺錯人,暗暗松了口氣,此時桃花眸中顯出幾分不悅,提著彎刀指了指:
“你這毛頭小子,連我都打不過還殺許公子,活膩歪了你?”
柳無葉年紀和陳思凝差不多,對于‘毛頭小子’的稱呼,他皺了皺眉,看向陳思凝:
“你偷襲在先,刀法不如我。”
“刀是用來殺人的,生死搏殺誰和你講究這些……”
許不令知道陳思凝的脾氣,不攔著能就這事爭論一晚上,他抬手打斷二人的話語,搖頭道:
“柳兄能跟到這里來,鎮子上的場面想必也看到了,來殺我根本沒說服力,說是想自盡恐怕更合適些。你想自盡我總不能二話不說把你砍了,好歹給個理由。”
柳無葉也跟著使臣隊伍,目睹了秋風鎮的一切,知道自己這武藝,在許不令手底下根本撐不過三招。
但他還是來了。
因為不來,他不知道活著還能做什么,死了也是種解脫。
面對許不令的詢問,柳無葉沉默了下,將刀插在了地上,平淡道:
“有酒嘛?”
“嘿,你這人……”
陳思凝瞧見這男生女相的娘娘腔就不順眼,還想說兩句,許不令便抬手制止了她。
許不令叫過來追風馬,從馬側取下酒葫蘆,丟給柳無葉,然后就在雪地上坐了下來,取下了右手的手套。
陳思凝一直擔心著許不令的傷勢,瞧見許不令虎口滲血手掌都發青了,連忙在旁邊坐了下來,取出金瘡藥和紗布幫忙包扎。
陳思凝握住許不令右手的動作順其自然,事急從權,許不令倒也沒有什么想法,只是看著對面。
柳無葉喝了兩口酒后,把酒葫蘆丟還給了許不令:
“許公子上次猜得沒錯,我是天山那邊柳家的人,柳璞善的次子。”
許不令點了點頭:“我們老家離得還挺近,不過柳家是做生意的,和我半點關系扯不上,你和我好像無仇無怨,難不成是為了北齊盡忠?”
“算是吧。”
柳無葉看了看遠方,稍微思索了下:
“小時候住在天山腳下,有次天子巡邊到了那里,隨行隊伍里面,有個……有個官家小姐,是歸燕城豪門子女……”
柳無葉說到‘官家小姐’時,稍顯猶豫,看起來倒像是尋常年輕人的不好意思開口。
陳思凝對這劇情可熟悉,她以前可沒少看‘刁蠻公主偶遇書生、俠客’之類的江湖雜書,抬頭詢問道:
“然后你們一見鐘情,私定終身?”
許不令有點無奈,偏頭看了眼:“讓他說就行了,別打岔。”
陳思凝察覺自己有點多嘴,但性格就是如此,不接茬渾身不自在,此時只能訕訕一笑,繼續低頭包扎手掌。
柳無葉略顯自嘲地笑了下,點頭:
“是啊,一見鐘情。只可惜沒過多久,就被她家里人發現了。她是望族嫡系,我只是商賈之子,門不當戶不對。為了阻難我們,她爹利用權勢,讓我爹自己解決這麻煩,然后帶她回了歸燕城。”
許不令點了點頭,這種事太常見了。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