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令乃當代人杰,布局之遠、謀劃之深,爾等凡夫俗子,自然看不懂。這個局,定是利用了人心,許不令提前發現姜篤性格的缺陷,藏于暗中布局引導,直至姜篤在不知不覺間鑄下大錯,事后還不知被利用。這等玩弄人心與鼓掌,卻不顯山露水的本事,當真高明。”
徐丹青半信半疑的點頭:
“恩師已經看透了?”
“沒有。”
老夫子少有的笑了兩下:“就是因為看不透,才覺得高明。世間最強的謀劃,就是看起來沒有任何謀劃,自然而然如同巧合一般。許不令這小子,進步神速,讓人生畏啊。”
“……”
感情是在瞎吹……
梅曲生烤著火盆,沒有再聊這種老夫子都看不懂的事兒,轉而道:
“那接下來,我們該做什么?”
老夫子用袖子掃過棋盤,把棋子全部掃入棋簍,搖頭道:
“天下碎成四塊,獨留許家一條大龍,閉著眼睛都能收官,沒什么可做的了。”
梅曲生思索了下:“左清秋乃祖師嫡傳,即便朝中失勢,也不可能服輸,就這么不管了?”
“左清秋不會服輸,但輸定了,人力敵不過天命,許不令就是天命,誰攔誰死,靜觀其變即可。”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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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秋風鎮。
正月末、二月初,徐徐春風掃過大地,荒原上的積雪逐漸融化,萬木逢春,斷斷續續抽出了嫩芽。
泥土道路兩旁芳草萋萋,一輛小馬車穿過小鎮,停在了已經關門歇業的茶鋪外。
陳思凝和祝滿枝騎在馬上,肩膀背著包裹,眺望著來時駐足過的茶鋪,卻再難見到那個日夜守候的老婦人。
崔小婉坐在車廂里,挑開車簾看著外面的形形色色,臉色已經恢復如初,燦若桃花。
從皇城里搶來的沉香木,已經成為了許不令送的聘禮,放在崔下婉手邊,上面系著紅繩和一縷青絲。
許不令坐在馬車外,手持馬鞭,目光放在身邊的姑娘身上。
小桃花穿著小襖,坐在許不令的身側,看向旁邊的茶肆,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很復雜,似乎裝了很多心事。
許不令知道小桃花的心思,想了想,還是抬手在她腦袋瓜上揉了下,勸道:
“小桃花,我帶你回大玥,這地方沒什么好呆的。”
小桃花搖了搖頭,輕聲道:
“我生來就是江湖人,江湖人重情義,豈能朝秦暮楚忘恩負義。大哥哥對我很好,但師父授業傳道、教我做人,這番恩情不能視而不見。大哥哥,就此一別,我們江湖再見吧。”
“江湖沒什么好的,和你師父學平天下,更沒前途了,他連我都平不了。”
小桃花并未否認這個,只是道:
“師父說,為天下開太平,不一定非得是為自己一方開太平,天下太平的目的達到即可。所以你們之間誰輸誰贏,都是一樣的。”
許不令吸了口氣,倒是不知該說什么了,只能道:
“天下太平用不了多久,到時候你別和你師父一起跑了就行。”
小桃花笑了下,臉上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
“我怎么會跑呢,左氏一脈,可不光是大齊的國師,還是世間最厲害的武人。即便師父在天下大事上輸了,該爭天下第一還是要爭,等我藝成出山,會去找大哥哥取回祖傳的雷公锏,光復師門。”
許不令挑了挑眉毛,取下背后的鐵锏看了看:
“原來這玩意是左哲先的兵器,怪不得這么狠。不過你想取回來,肯定沒機會了,別把你師父那根也送了就好。”
小桃花聽見這個,有些小小的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