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日,劉錡雖然尚未拿到告身,但也啟程與張誠一起返回嗢鹿州,走馬上任。
臨走前劉錡與麾下將士告別。與他之前想的不同,合得來的孟飛軍并未表現的十分不舍,反而是張興權等另外五個校尉像感情深厚親兄弟要離家出走似的挽留。
劉錡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經過這次封賞,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來封常清特別看重他,孟飛軍沒有鉆營的心思,又想著劉錡過不了幾年就會回到嗢鹿州,而且他也不是‘自古傷離別’的‘多情’人,并不十分掛懷。
反而是張興權幾個努力鉆營之人想著:‘連續換了好幾任上司,終于有一個得節度使看重的,若能一直在劉錡麾下為將,將來他升了官我們也能雞犬升天;這下劉錡去了嗢鹿州,我們雖然仍算舊部,但就得加上之一二字,將來做了大官未必還想著我們。’是以極其不舍。
明白了他們的心思,劉錡起了促狹之意,忽然說道:“既然你們如此不舍,不如跟我去嗢鹿州吧?”
這話一出,頓時冷場。幾人都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接話。他們不愿離開都護府所在的龜茲鎮。雖然龜茲鎮空氣不好,物價還貴,尤其房價更是在安西獨樹一幟遠超其他所有城池,可他們就是不愿離開。
但適才表現的那樣不舍跟死了親爹似的,忽然又說不去,恐怕會觸怒劉錡。幾人趕忙搜腸刮肚的琢磨能搪塞過去的理由。
“劉司馬,既然上官相邀,下官就跟隨司馬一同去嗢鹿州。”另外四人正想著,張興權忽然說道。
“嗯?”劉錡愣了一下,臉上帶著詫異之色問道:“你當真?”在場其余人也驚訝地看向他。
“下官絕非虛言。”張興權雙手抱拳,神色鄭重地說道:“劉司馬用兵神武,跟在司馬身邊必定能夠多立功勛,下官愿意跟隨司馬去往嗢鹿州。”
“即使不再擔任校尉?”劉錡又問道:“你也知曉,校尉、旅帥這等官職最不易調任,你多半只能做錄事參軍事或六曹參軍事。”
“只要能跟隨司馬,屬下不介意官職為何。”張興權道。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劉錡也不能再推脫,點點頭說道:“那好,我去向錢鎮將請求,將你調到嗢鹿州。”校尉這個級別的官員調動不必驚動封都護,鎮將即可決定;何況雖然這個錢鎮將因為附郭的緣故沒啥存在感,但畢竟曾是他頂頭上司,也不能太無視他。
“多謝劉司馬。”張興權又行禮道。
劉錡點點頭,不再和他說話;又看了另外四個校尉一眼,說兩句場面話,轉頭同孟飛軍說道:“你這次的功勞本足以升官,但不知為何并未;不過你放心,功勞都有人記著呢,早晚會升上去。”
“多謝劉司馬。”孟飛軍笑著答應,頓了頓又道:“林覺安與魏向煌我都帶來了。”
“怎么,他們愿意跟我去嗢鹿州?”劉錡驚喜地說道。此二人在此次大勃律之戰中都表現的十分英勇,劉錡看中他們想要收在身邊為親衛,將來有機會放出去做官。但這二人都是龜茲鎮本地人,雖然尚未婚配但也故土難離,劉錡給了他們幾天時間考慮。現在看來,他們做出了明智的決定。
“自然如此,”孟飛軍笑道:“不然我也不會與你說。”
“叫他們伴晚來我住處。”劉錡一邊吩咐,一邊來到簽押房拿出士卒名錄,翻到寫著二人名字的這一頁,將他們除名。將筆放下后,劉錡抬起頭來,又對眾人笑道:“今日是我升官的大好日子,我請大家去醉仙樓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