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寒暄幾句,張誠道:“寒暄還有的是時候,現下現將流程走完。”說著,他彎腰行禮道:“多謝都護府賞賜。”
“多謝都護府賞賜!”嗢鹿州所有官員都彎腰行禮道。趙平也趕緊來到梁事成身后的位置一同行禮。
來人本不想和他們走虛頭巴腦的流程,但見眾人都彎腰行禮,也只能咳嗽一聲,現編了幾句話,傳達封常清對他們的問候;待他說完后嗢鹿州眾人再次彎腰行禮。
“好了,流程走完,可以寒暄了吧。”來人又道。
“哈哈,岑判官,早已為你準備好了宴席,等過一會兒在宴席上暖暖和和的寒暄也不遲;何況這兒還有你一學生,自古天地君親師,師長與學生關系可比友人之間緊密多了,你還是先與你學生寒暄吧。”張誠笑道。
“多謝張都督。”岑判官說了一句,來到劉錡身前,盯著他看了幾眼,表情有些感慨,說道:“劉錡,好久不見。”
他在趕來嗢鹿州前,已經知悉劉錡在他離開后三年取得的成就。他拜見過封常清后就尋找最近一二年去過嗢鹿州的人打聽劉錡的消息。被他打聽之人聽聞他打聽的是劉錡,立刻上下打量他幾眼,詢問他為何要打聽劉錡。當時岑參覺得有些奇怪,但沒多想,坦誠說出自己與劉錡的關系。卻不料那人立刻變得十分熱情,而且慢慢說出了劉錡這三年來的境遇。
“見過岑先生!”劉錡卻立刻鄭重地行禮道,神色十分激動。
早在他與張誠打招呼的時候,劉錡雖然看不見但也通過聲音分辨出來人竟然是岑參,頓時激動的不能自己,渾身發顫,勉強跟隨眾人一并行禮,這時見到岑參來到他面前再也忍不住,差點兒哭著行禮。
岑參是他來到這一世,第一個感受到長輩關愛的人。張滸也是他的長輩,而且對他比岑參更加十分關愛;但張滸平時也沒個正行,劉錡從他身上感覺到的不像是‘長輩關愛’,反而像損友的關心;只有岑參,在他面前一直是以長輩的形象出現,且對他十分關愛,使得當時‘初來乍到’的劉錡一直掛念著他。
“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岑參笑道:“若是再次來到安西前有人告訴我你做了一府司馬,我定然以為他想要蒙騙我;但卻沒想到,你竟然能夠立下那么多功勛,且成為司馬。”
說實在的,岑參聽到劉錡的境遇后半晌沒反應過來。一個在自己的提攜下才成為官吏的人,竟然在短短三年內成為一府司馬。但他在回過神來后卻毫無嫉妒之意。就比如岑參此時看向劉錡的目光,一半帶著驚訝,另一半卻帶著欣慰之色。雖然劉錡此時已是一府司馬,岑參在中原時萬萬選不到這樣官職,換句話說此時劉錡的官兒已經比他大了,但在他眼里劉錡仍然是自己晚輩。見到晚輩有了出息,他自然而然生出欣慰之感,豈會嫉妒?
“我來時還與一友人說,三年前在安西收了一個弟子。若是讓他知曉你三年多就從士卒成為一府司馬,準保驚掉他的下巴。”岑參又道。
“這都是岑先生教導的好。”劉錡下意識說道。
“哈哈,這哪里是我教導的好。”岑參笑道:“我只會吟詩作賦,可不會打仗,這都是你自己有本事。”
“并非如此。岑先生教導錡讀書,對錡升官十分有用處。”劉錡趕忙說道。
“是這樣么?”岑參又笑道:“既然你這樣說,我厚著臉皮就當對你升官有功勞了。”
“岑先生,”劉錡這時與岑參有說不完的話,但他才說三個字就被張誠打斷:“岑判官,劉司馬,先赴宴,待宴會結束后你們再寒暄,如何?”
“是我失態了。”岑參趕忙露出抱歉的笑容,對眾人團團一揖。
“諸位同僚,對不住,是某孟浪了。”劉錡也反應過來,同眾人行禮。
大家其實心里是有怨氣的。‘你劉錡見到一個熟人,似乎還是關系親密的熟人寒暄歸寒暄,別浪費我們的時間!誰想冷得要死在大門口站著啊!’但這時候誰也不會把真實想法表現出來,紛紛虛偽地說道:“沒關系!”
劉錡又行禮一番,眾人這才向內衙走去,參加宴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