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豪,都尉的命令是盡可能多阻攔大食人幾日。既然大食人還沒到這里,那當然就得繼續向前走,快要與大食兵碰到的時候再停下,用各種法子阻攔他們。”劉三雖然不耐煩,但還是解釋起來。
“咱們應該在這兒停下,那叫甚,養精蓄銳,對,是這個詞。在這兒養精蓄銳,等大食人來了就能打敗他們。”曹方豪有些激動地說道。他與弟弟曹方峰被解救出后來到嗢鹿州繼續為兵,被分在劉三這一火。
聽到這話,劉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弟弟曹方峰,見兄弟倆眼神中都閃爍著仇恨與激動的神情,嘆了口氣,又道:“都尉講過不止一次,張別將更是說過十幾次,與大食人打仗不能這樣打!”
“現下軍中新兵太多,咱們火老兵算多的,四個老兵五個新兵,其他火新兵更多;而大食人那邊卻老兵多。按你說的那樣打確實痛快,但咱們根本打不過,不僅得死很多人,又阻攔不了大食人幾天。”
“難道我不恨大食人?難道我沒有親人朋友被大食人殺死?但為了給親人朋友報仇,不能這么打仗!”
曹方豪曹方峰兄弟不再說話,但看眼神就能知曉他們并未被說服。
‘孟別將不愧是軍中出名的會打仗,真有眼光。軍中得有一多半像他們兄弟這樣,真要是與大食人交戰,勝負不說,他們肯定不會聽從軍令撤退。所以孟別將想出那些法子來阻攔大食人,不用擔心大家不聽軍令。’劉三也沒再出言,只是心里想著。
他靠在石頭上一邊想著,一邊眼睛漫無目的的四處看。他注意到丹夫、米特與新來的叫做雷諾的人正聚在一起說話。
丹夫、米特家里和他家一樣都世代為兵,所以互相之間很熟悉。至于這個叫做雷諾的,據說是碎葉城人,和卓椏一塊逃到嗢鹿州,投軍前也住在卓家,他回家探親的時候似乎也見過。
他有些好奇他們三人聚在一起能說啥。丹夫和米特從小一塊長大,雷諾與他們兩個又不熟,有啥好說的?
不過他不會問。他是火長,又不是保姆,對旁人聚在一起閑聊甚底沒有絲毫興趣了解。
他又將視線投向近處。宋五正坐在他身旁幾尺外,腦袋靠在干枯的樹干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似乎在想事情。
可劉三知道他在想啥。在大食人俘虜營的時候,他與宋五關在同一間屋子里,晚上睡在一塊,知道他很愛他的妻子,每天空閑時候都會像這樣靠在哪里思念愛妻。每次他思念過愛妻,看到大食人雙眼都會露出仇恨之極的目光,過一會兒才能恢復平靜。
宋五過去沒當過兵,但武藝高強,從俘虜營中逃出那日立下不少功勞,來到嗢鹿州后成為一名士卒,也在劉三麾下。
看到宋五這副表情,劉三心里涌現出去安慰他的心思,但最后還是壓下了。宋五不需要旁人安慰,他只想殺更多的大食人為愛妻報仇。
‘宋五,你放心,從谷口返回、防守都督府城的時候,你一定能殺死很多大食人,為弟妹報仇的。’
劉三又將目光投向同火最后一名士卒。這人名叫史鼐,聽起來是個漢人名,但他其實是突厥人,祖上也是突厥王族。他原住在龜茲鎮,聽聞大食人攻打碎葉城后主動投軍,兜兜轉轉落在他這一火。此時史鼐單獨靠在一顆大樹旁,低頭不知在琢磨甚。
‘年輕人不都是愛熱鬧么,他怎么不與米特、丹夫他們說話,而是自己一個人待著?他也沒有至親死在大食人手里,沒啥好琢磨的。’劉三心想。
‘不會是有人因他是大食人欺負他吧?’劉三忽然又想到一種可能。
他頓時坐不住了,站起來來到丹夫身旁,不等他開口先問道:“你們是不是欺負史鼐了?”
“我們欺負他?”丹夫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