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不要去了。”李珙說道:“你瞧見被燒傷那些人的慘狀,會把午飯吐出來的。”
“真有這么慘?”李碧筱追問道。她確實聽見過士卒尸首的人說形狀實在太慘,勸她不要去看;但心里仍然半信半疑。
“你千萬不好去看。”李珙也不知該如何給她形容那些如同焦炭的人的樣子,只能這樣囑咐道。
“好,那我不去看。”李碧筱也不堅持,答應道。但她又道:“那我總能安撫并未被燒傷的將士吧?妹妹聽說了,凡是有同袍被燒死的軍隊,豐哥下令全部撤回河北大營。妹妹總能去安撫他們。”
“你一個女子,何必總是拋頭露面?”李珙道。他其實并不喜歡李碧筱不時去慰問士卒,即使李碧筱每次都帶著面紗旁人看不見她的長相,也不喜歡。
“當年平陽昭公主領兵作戰,高祖也未曾多言,反而在昭公主葬禮時力主以軍禮葬。我只是時常慰問士卒而已,也一直帶著面紗,有甚不成的?”李碧筱說道。
她不是不知道李珙反感她總拋頭露面,但她喜歡,別的事情她都會順從李珙的想法,但這件事必須反駁。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你愿意去慰問士卒,就去吧。”李珙見碧筱舉出了高祖皇帝的先例,沒法再辯駁,只好拱手投降。
“怎好此時就去?”李碧筱卻又說道:“豐哥,自從大食人發動攻城一來,你即使在河北大營也忙碌不堪,咱們兄妹有一段日子沒坐在一塊說話了。今日正好豐哥有空,咱們說會兒話。”
“好,咱們說會兒話。”李珙立刻答應道。隨后他直起身子,李碧筱也坐到他身旁,他們二人就在榻上閑聊起來。
“豐哥,一談到軍務,你就提起劉琦。妹妹有些好奇,其他將領難道就不干事?”聽李珙說了一會兒,李碧筱忽然問道。
“其他將領自然也做事。只是我從一開始就最信任他,凡是都吩咐他做;后來發現他確實很有本事,不僅差事能辦的井井有條,還會用兵打仗,就將嗢鹿州之戰的全權也都交給他。”
“也因此我與他打交道最多,與其他將領交道打的少。所以經常說起他。”李珙回答。
“原來如此。”李碧筱點點頭,又問道:“聽說他年紀也輕?”
“他確實年輕。你可知曉,他今年才二十四歲,比我還小三歲,而且至今尚未婚配。”李珙介紹到這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側頭看向李碧筱。
但李碧筱卻避開他的目光,而且轉移話題不再說劉琦。李珙也有些心虛,和李碧筱說起別的。
他們兄妹聊了好一會兒,一直聊到下午申時才停下,李珙有些犯困,去隔出來的房屋休息;李碧筱卻沒有困意,離開帳篷去撫慰士卒。
因剛剛從城中撤出來的士卒都安置在軍營大門附近,李碧筱的車駕經過大門。她隱隱約約聽見小女孩的歌聲,同侍女說道:“不是說這個叫做丹娘的小姑娘每日清晨與伴晚在大營門前唱歌,怎今日這個時候還在唱歌?”
“公主,奴婢打聽過了,因今日聽說許多士卒被燒死,又陸續有軍隊從城中撤回河北大營,丹娘吃過午飯后又來大營門前唱歌,安慰士卒。”侍女回答。
“真是個好姑娘。清娘,你記下,往后若她有了甚底麻煩,咱們一定要幫一幫。”李碧筱吩咐道。
“是。”侍女立刻答應道。
“要不要給她一件信物,讓她有事求見時能見到?”李碧筱又自言自語道一句。
“公主忘了?過年時撫慰全營,來到西營百姓所在之處時,公主見她討人喜歡,給過一面腰牌。有那面腰牌她就可求見公主,也不需另給信物。”侍女提醒道。
“我給過腰牌?”李碧筱反問一句,見侍女點頭,忙笑道:“我都昏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