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先在較為寬闊的地道中走了一會兒,期間楊隊正還遇到兩個熟人寒暄幾句話,之后才走進淺層地道。
到了淺層地道,眾人說話聲音低了下來。地道里是有通風口的,不然這么多人非憋死不可。既然有通風口,淺層地道又離著地面很近,如果說話聲大了,沒準會被大食人聽見。雖然這種可能性極小,但眾人也不敢忽視,不允許士卒大聲說話。
“有件事我忘記說了。”蘇教官忽然想起一事,對二位隊正說道:“這次入城的,還有不少葛邏祿人。探馬能看清他們旗幟上的圖案,確定是葛邏祿人的旗幟。”
“大食奴果然調動葛邏祿人了。”陸隊正一點都不驚訝。“自己的兵死傷這么多,放葛邏祿人在一旁養精蓄銳?大食不像是會干這種事情的。調葛邏祿人入城早晚的事,現在再調已經晚了。”
“沒準咱們攻打的宅院由葛邏祿人駐守。”蘇教官道。
“誰駐守都一樣!反正都是攻下宅院都是要殺光的。”楊隊正道。
“可是,”蘇教官猶豫著說道:“上級的命令,是盡量勸說葛邏祿人投降。”
說出上句話后,蘇教官感覺輕松許多,剩下的話也能順暢說出來了。“現下主要敵人是大食奴,若葛邏祿能重新歸順大唐,對打敗大食奴極有好處。劉都尉也不反對勸降葛邏祿。”
“至于葛邏祿此次背叛大唐的懲戒,自然要他們在與大食奴交戰中奮力殺敵還抵償。若不夠抵償,等打敗了大食奴,想怎么處置葛邏祿就能怎么處置,到那時在處置不遲。”
聽到他這番話,楊隊正的表情有些惱怒,更含著不滿。不過他最終還是說道:“既然劉都尉都不反對,我還有甚好反對的?若遇到的敵兵是葛邏祿,就勸降吧。”
“你能答應很好。”蘇教官立刻笑著說道。楊隊正不是從碎葉城逃出來的,但參加過五年前與葛邏祿人的潔山之戰,也參加過因葛邏祿擅自逃跑而慘敗的怛羅斯之戰,深恨葛邏祿人,蘇教官很擔心他因為個人恩怨而反對勸降。但楊隊正卻深明大義愿意接受,蘇教官不由得松了口氣。
“我可說好了,我只是因暫且大食奴為首要敵人,才答應勸降葛邏祿;若將來打敗了大食奴,定要好好懲戒葛邏祿人!”楊隊正又道。
“這是自然。”蘇教官道:“若葛邏祿人重新歸順大唐也三心二意,自然要懲戒他們。”
“不過咱們說這么多或許都沒甚用處,葛邏祿兵比大食兵少,碰到葛邏祿兵的可能不大。咱們這樣說,只是為萬一遇到葛邏祿人提前商量好對策而已,多半用不上。”
“我也希望用不上。”楊隊正道。
幾人說話間,經過一個地道入口。這個地道入口處于馮家大院隔壁一棟已經燒得不剩啥的院子,地道口上覆蓋的東西也全被燒光,很容易被發現。不過大約是因為大食人見這棟房子沒有利用價值、唐人也不可能藏在里面,就沒進屋搜查,沒發現地道入口。
“都停下。”楊隊正傳令眾人停下,又吩咐宋五去前面探查一番。若馮家大院的地道入口還沒被堵上,他們自然要從那個地道口鉆出去,進入馮家大院。
眾人等了一會兒,宋五走回來,臉上帶著驚喜之色,回報道:“楊隊正、蘇教官、陸隊正,馮家大院里的地道口還通著。”
“還通著?”楊隊正愣了一下,反問道。見宋五點頭,笑道:“這可真是好事!這下子不用攻打宅院就能進去了。”
“大食奴十分精細,竟然在被火焚燒后還沒發現地道口,這個地道口一定開在非常隱秘之地。”蘇教官道。
“別管開在何處了,哪怕是開在糞坑旁,也比攻打院墻好。快!”楊隊正轉身對士卒們說道:“咱們趕快過去,屠了院子里的大食兵!”
“是。”眾人小聲答應一句。
他們走了一會兒,很快抵達宋五發現的地道口。楊隊正走過去試著推了一下,確定能推開,臉上的笑容更盛。
“宋五,你爬上去。一定要注意,這個地道口說不準開在哪里,小心別被值守的大食兵瞧見。”他又對宋五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