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所以沒有在控制碎葉城后立刻發兵攻打嗢鹿州,是因為他向總督建議穩固碎葉城控制區后再攻打秦那人控制的其他地方;之所以在潔山城下糾纏,也是他向總督建議打下潔山城以降低后勤壓力,哪怕多用幾天時間。而且秦那軍在嗢鹿州城中巷戰的主力——從碎葉城逃出的被俘之人也是在他掌管碎葉城時逃出的。
一想到這些,他就覺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過錯,不由得向總督請罪。
“都是我的錯。”侯梅德也說道。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薩利赫打斷:“你有什么過錯?”
“早在剛剛帶兵攻陷碎葉城后,你就提議派兵繼續進攻其他被秦那人控制的地方;又是你最早向總督提出從嗢鹿州城撤兵,全軍如果說還有某個人沒有過錯,那只有你了!”一邊說著,薩利赫甚至萌生出一股悔意:‘如果當時支持他撤兵的建議就好了。’
“賽義德,齊亞德說的很對,如果說全軍還有某個人沒有過錯,只能是你。”并波悉林也出言道。
“但,齊亞德,你犯得錯誤并不是最大的,犯錯最大的人是我!”并波悉林一邊說著,眼睛里甚至噙著眼淚,似乎隨時會哭出來。
“不論如何,此戰的總指揮都是我,你們,和所有將領在戰略層面犯的錯誤,本質上都是我犯的錯誤。而此戰在戰略層面的錯誤遠遠大于戰術層面的錯誤,所以我犯錯最大!”
適才這番話,將他自從戰局翻轉以來的所有負面情緒都引爆了;而且因為他前段時間為指揮全軍從秦那軍的包圍中逃脫對情緒的壓制,使得負面情緒爆發出來后極其猛烈。
‘離開潔山城趕往嗢鹿州的時候,全軍戰兵輔兵超過八萬(不算葛邏祿人),后來又先后補充過兩萬士兵,總兵力超過十萬!’
‘但就在嗢鹿州,超過七萬士兵死于與秦那人的交戰中,在我的帶領下離開嗢鹿州城的不到三萬,損失這么慘重,而且其中許多都是我在呼羅珊的子弟兵,父親甚至祖父都認識我,我如何向他們解釋兒子戰死卻沒能贏得勝利?’
‘我又如何向兩河流域的那些官員、貴族和教士解釋我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卻一無所得?’
‘就算不考慮怎么向別人解釋,難道我自己不對士兵的戰死而感到悲傷嗎?’
一邊想著,并波悉林甚至掉下幾滴眼淚。
“總督!”“總督!”薩利赫與侯梅德叫道。
他們被總督剛才的眼淚嚇壞了。并波悉林從未在他們面前哭過,甚至從來沒有哭過,這時忽然哭出來,顯然是要崩潰的征兆。
雖然因為在嗢鹿州城戰敗,并波悉林的威望大減,但他仍是撤退至此的近三萬士兵唯一公認的統帥,他一旦崩潰,全軍也會崩潰。
“總督,雖然在嗢鹿州城的戰役失敗了,這一戰卻并沒有完全失敗,咱們仍然占領著戰前屬于秦那國的土地,仍然屬于優勢方。而且賽義德之前在勸說撤兵的時候不是說過一個作戰計劃嗎,就在谷口阻攔秦那軍。現在仍然可以實行這個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