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私下里聊過何時出兵么?”李珙又問道。
“聊過,都聊過;也聊過哪個日子出兵最好。”楊克食回答:“去年慶功宴后大家都覺得會在今年開春后開戰,聚在一起一定會聊起。屬下說的兩個日子就是大家多次議論后多數人贊同的。”
“哦。”李珙輕輕答應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不再問有關何時出兵的問題,一邊繼續看將士訓練,一邊閑聊。
這時他們一行人來到楊克食這一團人訓練的校場一角。楊克食向李珙告個罪,走進去指揮將士訓練。此時眾人剛剛完成一此訓練,正坐在校場上休息,聽聞楊校尉吩咐他們起來頗為不解。
而且不知怎地,三個旅帥中的一個、六個隊正中的三個都不在,楊克食直面十幾個火長也很難說清楚,說了好一會兒才讓將士們訓練起來。
“都護,屬下指揮將士不利,請都護責罰。”待將士們重新訓練起來后,楊克食又走到李珙面前請罪。
他在請罪的時候,覺得臉皮發燒。啥時候不好,偏偏在此時,都護來軍中的時候表現不好,他實在覺得沒臉再與都護說話。
“他們適才應當是在訓練完畢后休息吧,還沒到慣例休息時間結束就吩咐士卒重新訓練,他們自然不愿,這也怪不得你。而且以后也不必為了讓我看將士訓練而使得將士休息少了。”李珙道。
此事他適才看的真切,雖出于維護楊克食在將士面前威望的目的沒有出言阻止,但不代表他喜歡看到這種事情。面子工程歷朝歷代、東西方國家都有,他在京中也親歷過幾次,但大唐安西還沒在與大食國的交戰中奠定勝局,還沒到講究面子工程的時候。
“是,屬下記住了。”楊克食答應一聲。
“只是有一點我十分奇怪,為何曹方豪、雷諾、米特和丹夫都不在?”李珙又問道。他對這一點比適才哪一點更加關心。他很擔心有些立過功勞的將領在平時訓練時不拿規矩當回事,不聽從軍令,這代表著軍隊敗壞的開始,他絕不能容忍。
但楊克食卻說道:“啟稟都護,他們四人今日清早曾向屬下報備,說今日會出營一次,去城中集市買東西。因按照慣例,兩次訓練中間間隔三盞茶,足夠他們在軍營與集市間往返,所以屬下就答應了。卻不想正好被都護瞧見。”
一邊說著,楊克食又向李珙請罪,急匆匆跑回營房中拿出一個本子,向都護展示道:“他們確有出營報備。”
“他們為何要出營?”李珙見到報備,知道那四人并未違背軍紀,心下稍安,又好奇地問道。
“都護,您已正式宣布,二月十三是好日子,舉行西平公主殿下與劉副都護的婚禮。他們四人都是劉副都護的舊相識,被副都護邀請參加婚禮,需要采買禮物。因聽聞今日商人從龜茲鎮運來一批貨物,所以定在今日去集市買贈禮。”
“原來如此。”李珙聽后笑道:“原來是這個緣故,原來與我也有干系。”
“怎么,他沒邀請同一火的另外四人,只邀請了四個熟人?還有你與蘇仲清,沒邀請你們?”他又笑著問道。
“屬下過去完全與副都護不認得,算不上舊相識,如何能夠受到邀請?夏傳濤、曹方峰、宋五與史鼐也得到邀請,會去參加婚禮。”
“這不好,你們也都應當參加婚禮才是。”李珙道。他喜歡熱鬧,但在安西他那些熟人都不在,為使人數多些、更熱鬧些,只能邀請軍中將士參加。他已經下定決心,所有校尉及以上級別的將領都要參加,慶功宴上被他敬過酒、功勞大的將士也都要參加。
“是。”楊克食卻不喜歡熱鬧,何況還要隨禮,對參加劉琦與李碧筱的婚禮沒啥興趣,但正都護親自相邀,他也無法拒絕,只能答應。
他正答應著,忽然見到副都護劉琦過來。劉琦來到李珙身前,行禮后問道:“都護,今日怎有心情來營中巡視?”
“屬下告退。”在李珙回答之前,楊克食先行禮說了一句,轉身離開他們附近,進入校場。
“這幾日為操辦婚禮,忙得我頭昏腦漲,今日好不容易有點兒空閑,就來軍營中巡視一番。”李珙回答。
“我適才大約看過六七個團的將士訓練,又抓了恰好路過的楊克食做向導并進行介紹,覺得眾將士確實已被訓練成精銳戰兵,戰力恐怕還在段秀實那些兵之上。
雖只有一萬兩千人,但恰逢冬日,你能在短時間內將士卒練成精銳,真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