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了。本來在見到秦那人用戰船搭載投石車發射石塊后我立刻下馬逃進北面樹林,按道理來說不會被秦那人抓到。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么想的,竟然向東跑了很長一段距離。當我發現自己跑錯方向、轉而向西北折返的時候,來路已經被堵上,我反復躲避最后還是被抓住了。”
“哈哈!”即使此時屬于階下囚、被鎖在小小的鐵籠子里,聽到薩費的話,扎菲爾仍然笑出聲。
“老實點!”聽到他的笑聲,在鐵籠子外看守他們的唐軍將士立刻呵斥,又用剛剛學會的大食話重復一遍。
扎菲爾卻不聽他的話,仍然大聲笑著。
“扎菲爾,你還是不要笑了。自從咱們兩個都被放進這間船艙后,你已經被鞭打過三次。又不是什么原則性問題,為此挨頓打多不值。”薩費勸道。
此時他與扎菲爾都在船上。王勝確定王大帶回來的尸首是薩利赫后,立刻安排船只將薩利赫的尸首與帶回他尸首的王大等人送到谷西。統領船只的水師別將不愿意,可李珙臨行前明令所有人都要聽從王勝的命令,他不敢不聽,只能答應。
因裝上尸首與王大等人后船仍然顯得空曠,所以王勝又下令將所有俘虜的大食將領關進鐵籠子里,一并送到都護身邊。
聽到薩費的勸說,扎菲爾的笑聲小了些。見此情形,原本已經舉起鞭子的守衛猶豫一下,落下右臂。他可以鞭打被俘的大食人,但若將某個人打死了會被處罰。扎菲爾本來身上就有傷,再打萬一打死怎么辦?‘就繞過他這頓打。’這守衛放下鞭子的同時心里想著。
之后二人偶爾閑聊幾句,但薩費不知為何談性不高,大多數時候閉著眼睛靠在籠壁上,不知在琢磨啥;扎菲爾見此也不好一直對他說話,只能蹲在籠子里眼睛不停掃視船艙,偶爾也會盯著守衛看,弄得守衛十分不自在。
過了很長時間,薩費與扎菲爾忽然感覺身子一頓,船停下了。薩費不由得睜開眼睛向四面看去,但他們所在船艙只有一個小窗戶,從小窗戶看出去只能瞧見天空,他無法確定自己到了哪里。
正想著,三個唐軍將士走進船艙,對看守他們的人吩咐幾句話。那人答應一聲,走過來抓住扎菲爾所在的鐵籠,拉到門口。剛剛走進來的三人分別握住一角,看守握住最后一角,四人聯手將鐵籠抬出去。不一會兒他們又回來,依樣將裝著薩費的鐵籠抬到甲板上。
來到甲板,有人給鐵籠系上繩子,慢慢推到船邊,用繩子綴下去。薩費向下看去,見大船旁停著幾艘小船,待鐵籠子綴到小船后一人解開繩子,示意上面的水手將繩子拉回去。
經過這一番折騰,因唐軍將士把他們當做貨物一樣搬運,完全不在意里面人的感受。薩費變得頭昏腦脹。好不容易恢復神智,薩費看向四周想確定自己在哪兒,就聽到飽含驚訝甚至哭腔的扎菲爾的喊聲傳來:“這里是谷口西面一個地方,我有一夜曾在這里值守!秦那人打到谷口以西?難道他們已經占領我軍營寨!”
“什么?秦那人已經打敗我軍,甚至奪取營寨?”
“難道總督已經敗了,帶兵向西跑了?”
“誰能告訴我,為什么秦那人會把咱們送到這里!”
被俘眾人紛紛叫道,有人聲嘶力竭地叫喊,似乎要用叫喊來掩蓋自己內心的惶恐與害怕。
聽到眾人的話,薩費心里涌起一股不知什么樣的感受。這其中有后悔、有失落、有擔憂,也略有一絲傷心。他不由得低下頭,雙手抱住腦袋,也不知在想什么。
但他很快又聽到周圍傳來新的聲音。“不,秦那人沒有占領營寨,我看到了高高飄起的黑旗!”
“真的,我也看到黑旗,營寨沒有被秦那人奪取,總督也沒有失敗!”
“我就說嘛!如果秦那人已經奪取谷口西面,怎么可能還用小船將咱們轉運到岸上,一定是大船直接靠碼頭。”
“總督沒有失敗,真是太好了!”有人的聲音甚至帶上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