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這個時候敲門?”溱文立刻停下舞動的身姿,說道。
“這個時候不應該有客人才對。幾個每日來店里買飯菜的老客人都已經在吃晚飯前來過了;而且大食人定下的宵禁時間越來越早,現下快到宵禁了,也沒人敢上街。”蘇展不解地說道。
“不會是大食人吧。”梅里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或許是夜晚巡邏的大食兵吃醉了酒,胡亂拍門。”
“啊,那是不是應該立刻躲起來?”溱文聽到這話緊張地說道。
“你們先都躲到左廂房去。”聽到敲門聲一直不停,不得不去應門,蘇展對老婆孩子說一句,起身去前院。梅里帶著兩個孩子跑進左廂房。
“誰呀?”蘇展走到門前,詢問道。
“店家,我是城中官員,路過你這家店口渴了,討一碗水喝。”外面的人停止敲門,出言道。
聽到門外之人說的是字正腔圓的漢話,蘇展心放下一半,說了一句“稍待”,摘下門栓要開門。現下城中投靠大食國的漢人突厥人官吏都夾著尾巴做人,不敢惹事的。
他打開門,見到外面是兩個漢人,心里更加放心,又彎腰行禮道:“二位官人請進。”
“怎這樣早就關門閉戶了?”二人走進來,走在前面、看起來官職更大些的人問道。
“官人,已經臨近宵禁,街面上也少有人走,于是提前關門打烊。”蘇展小心地說道。
聽到這話,那人一怔,隨即失笑道:“我都忘了,上月底又提前了宵禁時間。”
蘇展賠笑幾聲,又趕忙端來一個裝滿熱水的壺與兩個碗,放到最靠近大門的桌上,邊倒水邊說:“請二位官人喝水。”
“你家店里除了熱水,還有別的吃食么?”二人坐下,為首那人又問道。
“稟報官人,小人店里只有一些青菜,半斤豬肉,再無旁的東西。”蘇展回答。
“豬肉是生的熟的?”
“是生的,若官人的時間不多,來不及現做。”
“既然如此,那就再拍兩根黃瓜,趕快端上來。”
“是。”蘇展答應一聲,將碗放到二人身前,趕去廚房拍黃瓜。
“十郎,下了值怎不直接回家,非要在這家小飯館喝碗熱水,又要吃黃瓜?”待蘇展離開后,另一人迫不及待地問道。
“回家作甚。一回到家那些個嬸子、嫂子弟妹都來我房里,求我替她們的兒子夫婿說好話,煩不勝煩。我等到家里也宵禁了以后再回去。
本想在衙門里待到宵禁過了再說,可不想那個叫做阿費夫的大食將領氣不順,見漢人突厥人就罵。我不想挨罵,只能時候到了就走。
可就算如此也不想早早回家,想著在路邊找一家飯館酒肆消磨時間,正好路過這家,就敲門進來了。”被叫做十郎的人無奈地說道。
“他們當然想請十郎說情。族里誰人不知十郎明面上做大食國的官,實則一直為大唐效力;眼看著大唐要回到碎葉城,到時候族長一定不會保真心投靠大食國的族人,反而會主動交出,他們豈不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