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免去你出使大食前的所有官職,將你流放碎葉鎮。”他又說出對高適的最終決定。
其實李珙是很想重重處罰高適的。在他看來,高適孤身一人陷于大食,不像李全等李氏族人有一大家子人在大食國眼皮子底下,他當初在兩國開戰后就應該效仿蘇武;做了哈迪軍的官就等于公開背叛大唐,必須重處。
但高適最后又有反正的行為,而且這個行為對大軍奪回碎葉城還有了用處,這就不好太處置了。他本想將高適削職為民,遣返老家,可又一想覺得安西讀書人不多,留下來給某個將領做幕僚也好,就做出這種決定。
“多謝都護。”高適又磕頭道。
處置過高適,李珙看向杜環。他仔細打量幾眼,冷笑道:“杜環,你可有自辯之語?”
“啟稟都護,罪臣無可自辯。”
“好,既然無可自辯,明日斬首!”李珙的話干凈利落。
“都護,”杜環自己還沒說話,高適趕忙道:“都護,杜環與屬下一樣,身在大食國卻一直心向大唐,曾多次謀劃叛食歸唐,只是由于大食人防備嚴密才未能成功。求都護赦免他的死罪。”他本想還說杜環參與了最后反正的謀劃,但想著許多哈迪軍將士都知道詳情,不敢撒謊,所以說出這番話。
“既然想叛食歸唐,可有憑證?”
“有,”高適趕忙遞上去一個本子,又道:“這本上寫了當初罪民與杜環的謀劃。從墨跡就能看出絕非這幾日所寫。”
“這證明不了甚。”李珙隨意翻看幾眼,說道:“說不準你們在喔鹿州戰敗后覺得大食國可能會退出安西,所以提前做兩手準備。”
“都護,軍中有些將士也曾聽說過罪民與杜環謀劃反正。”高適又道。
“或許也是兩手準備呢。吾聽說大食國攝政王并波悉林很賞識杜環,就算他有一二小動作,只要沒對大食造成實際破壞,也會容忍吧。”
“都護,即使在哈迪軍穆法提任上,杜環也不曾多說甚底。若是他說出對唐軍、安西大都護府的所有了解,大唐想收復碎葉鎮會更加困難。”高適咬牙說道。
“這倒算是一個可減輕他罪責的點。”李珙這次點點頭,又問道:“還有別的么?”
高適想了好一會兒,沒有出聲。他認真想來,卻再也發現不了其他能洗白杜環的證據。
“杜環,你自己可有辯駁?”李珙又看向當事人。
“罪臣無可辯駁,即使都護要斬罪臣的腦袋,罪臣也甘愿接受。只是,罪臣希望都護容罪臣寫完正在寫的書后再斬。”
“書?甚書?”
“是罪臣記載在怛羅斯被俘后游歷大食國西方經歷的書。此書罪臣已經寫完大半,再有三五個月就能完成。請都護到那時再處置罪臣。”
“記載游歷大食國西方經歷的書?”李珙頓了頓,問道:“你可帶在身上,拿來我看。”
“啟稟都護,并未帶在身上。”
“過后將已經寫完的部分送來,讓吾瞧瞧。”李珙又吩咐道。
“是。”
“都護,您是答應免杜環死罪了?”高適這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