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中央政府轉移到伊斯法罕是正確的。伊斯法罕雖然不是呼羅珊的一部分,但卻是波斯傳統土地,而且是交通要地,適合作為中央政府所在地。說實話,比木鹿或者剌夷城(德黑蘭)更適合。
把將領和部分士兵的家屬遷到伊斯法罕也是對的,能夠讓將領與士兵沒有后患的與秦那軍交戰;但是,”
侯梅德忽然提高音量:“一定要向將領與士兵明確,這不是逃避,而是為了在秦那人進攻呼羅珊的情況下更好的與敵軍交戰!
當然,空口白牙的說,將領和士兵未必會相信,所以必須在軍事上做出更多準備,比如加固幾座重要城池的城防,合理安排各個城池的守軍人數,將居住在城外的農民遷入城中或做好隨時遷入的準備,以及動員城中所有鐵匠、木匠打造兵器。
可總督您,您雖然也下令加固城防,也下令動員工匠打制兵器,也遷農民入城,可都只做了一點點,具體執行的官員工作效率極其低下而且貪污嚴重,完全不可能讓將領與士兵相信我軍是真的在為抵抗秦那人入侵做準備。
這種情況下,如果秦那人真的入侵,他們絕對不會升起能成功抵抗的信心,會認為唯一存活的可能就是逃跑!那么做的這些準備與不做,或者與逃避又有什么區別!
總督,我的話可能有錯誤的地方,總督如果因為這些錯誤發怒并且斥責我,我不會有任何反對;但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侯梅德說道。
“你知道,我這段時間在做什么。”并波悉林沒有發怒或斥責,而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總督,我知道您這段時間在做什么。”侯梅德又道:“您在努力與兩河流域的貴族和教士溝通,減輕他們對中亞失敗的指責,重新穩固現在的地位。
但是,請恕我直言,這些真的很重要嗎?當初總督獲得現在的地位,憑借的是兩河流域貴族和教士的支持么?不,是呼羅珊的軍隊,是波斯人對天方人若有若無的排斥。
如果失去軍隊,失去呼羅珊,他們就算支持總督,總督也不可能再維持現在的地位;而即使失去他們的支持,被強力反對甚至徹底喪失對兩河流域的控制,只要軍隊還在,呼羅珊還在,大不了與天方人分開變成兩個國家,以天方地區混亂的權力分割和來自西方的威脅,他們根本不可能向東征討我們。
如果與他們溝通可以從天方得到軍隊支援,那么這也是一件必要的事情;可據我了解,貴族和教士都斬釘截鐵的表示不會再派兵。
所以,總督,您的主要關注點弄錯了!”侯梅德又道。
聽到這番話,并波悉林站在原地久久不語。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對侯梅德說道:“賽義德,你說的對,是我做錯了。”
并波悉林在被提醒前,真的從來沒有想到過侯梅德說的這些話么?那怎么可能,并波悉林是非常杰出的人才,被侯梅德和其他呼羅珊人心服口服的人物,怎么可能想不到?他是自己有意無意地蒙蔽了自己的雙眼。
自古以來,呼羅珊地區與兩河流域或者天方地區就交往密切,有許多國家曾經同時占據這兩片土地,漸漸的,同時控制這兩片土地也成為一個強大國家的象征、一位偉大君主的象征,印入所有人腦海里。
并波悉林三年前成功同時控制這兩片土地后,就迷失在這種象征中,為了符合偉大君主的象征寧愿做出讓步;在中亞慘敗后,并波悉林在內心深處明白自己或許已經不能算作偉大君主了,但他不愿接受這種想法,反而為了假裝自己還是偉大君主而更加緊的握住兩河流域,寧愿做出對當前戰局沒有任何用處的讓步。
可現在,這個幻影被侯梅德戳破了;同時,嚴酷的現實也讓他無法完全沉溺于幻影之中,只能承認錯誤。
“阿貝德!”并波悉林忽然高聲叫道。
“聆聽總督吩咐。”這個非常幸運地沒有死在谷口的侍衛走進來說道。
“首先,你立刻派人,追回我三天內向兩河流域派出的所有使者,銷毀他們攜帶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