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馬剛剛跑起來,阿費夫心中忽然閃現出危險的感覺,與妻子一起向前俯下身去。
只聽‘嗖’一聲響,一支箭矢從他頭頂飛過,幾乎擦著他的頭發,他若不俯身多半會被射中后心,與妻子一塊被射死。
與此同時,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超過一百支箭矢從身后飛來,射向此處。已經翻身上馬的眾護衛有將近一半人中箭,與安西騎兵一樣從馬背上摔下去;剩下一半也多半被箭矢射傷,忍著痛揮舞馬鞭。
但隨即,數十支長矛向他們飛來。適才沒有落馬的人又有一半被長矛扎進身體,也慘叫著落下。長矛本來沒甚底準頭,可押送他們的騎兵此時三五成群聚在一處,長矛手向一個范圍投擲準確度大大提高,因而使許多人被投中。
也有安西騎兵被誤傷,不過因為此時還在馬背上的安西騎兵不多,誤傷之人也極少。
“反應好快!或者剛才來的那個秦那校尉早就想在這時偷襲我!”阿費夫輕聲說了一句。
他本想遠離莫元后再動手,可因為迪馬什的那個神色變化,他決定提前動手。
迪馬什先是問了他‘你姓甚名誰,是哪個團的’,在聽到回答后臉色立刻發生變化。那一瞬間阿費夫已經察覺到不妙。
莫元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將領,碎葉城之戰后安西軍校尉與品級更低的武將又變動較為頻繁,莫元未必知道62團這個不歸屬他統轄的團校尉姓甚名誰,更不必說品級更低的旅帥了,所以阿費夫敢用這個名號欺騙他。
但迪馬什不同,迪馬什仍是校尉,此戰安西軍又只出動幾十個團,各個團校尉之間不說熟悉,至少也認識;旅帥或許不認識,但對于較為熟悉的同僚的下屬旅帥多半會覺得眼熟。
阿費夫不知道迪馬什與62團校尉關系如何,他們留在昭武九姓國的奸細也探查不到這么細致的情報,可他從那個表情變化就能猜到:迪馬什至少知道62團1旅的旅帥長啥樣子,而他顯然與這位被冒充的人長相不一樣。
當時阿費夫就已經悄悄將右手伸進胸前,只要迪馬什大聲叫喊起來,不論說的是啥,他都會立刻動手。
可很快迪馬什的表情又恢復正常,而且沒有任何不正常的舉動。阿費夫心里生出疑惑;‘難道他的表情變化只是偶然,并未認出我的真實身份?’
這個念頭從腦海中閃現,很快被阿費夫甩出去。或許迪馬什真的沒有發現,可是他不能將自己活命的可能寄托在這一點上;既然他沒有當場說出來,阿費夫也不會冒著比剛才高幾倍的風險立刻發動襲擊。
但夜長夢多,萬一迪馬什在分開后立刻告訴莫元他們是假的,阿費夫仍然要同時應對他們合擊,于是在走出十幾步后、莫元與迪馬什尚未命令圍過來前發動襲擊,想要奪下馬匹,然后立刻騎馬逃走。但誰知,似乎仍然慢了一步。
這些念頭在阿費夫說話的同時快速閃過,在話音停止時已經再次存入記憶之中。他絲毫沒有浪費時間,直起身子駕馬向北而去,絲毫不顧眾護衛。
“快,快攔住他!”迪馬什見狀立刻喊道。正如阿費夫所猜測的,在聽到阿費夫對自己身份的回答后,他已經知道面前之人是假冒的。迪馬什與62團已故的校尉關系不算好,可畢竟認識,駐扎在康居城外時互相拜訪過。他也確實不知道62團兩名旅帥的名字,但絕對不是阿費夫這樣的長相。
迪馬什當時就懷疑他們是逃走的大食兵假扮的,要叫喊出來。但他很快想到:‘此時這人與我或莫果毅之間的距離都很短,我若叫喊出來,在眾士卒聽從命令前他足夠撲上來與我搏殺或襲擊莫果毅,我恐有被殺死之虞。為了讓我自己不必遭受危險,還是等到分開后再告訴莫果毅。’
因此當時迪馬什沒有當面揭穿,在相背而行幾步后告訴莫元自己的想法。
莫元沒有第一時間相信:你與62團校尉也不算熟,對他麾下兩個旅帥的長相未必能記清楚,或許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