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時05分,南區。
“我給你們說啊,當時被黑色液體淹沒的時候,我都以為自己死定了,當時渾身都動彈不得也只能放棄抵抗了……可是誰能想到,那黑色的水流沒過我沒多久,我的病就被治好了!”
酒店自助餐廳內,頭頂白色廚師帽的廚師長眉飛色舞地講述著自己的經歷。
自助餐廳內并沒有幾個食客,畢竟劫后余生,并不是所有人都心大得跑來自助餐廳吃飯。
偌大的自助餐里面也就只剩下了廚師長這么一位廚師,其他的人在醒來之后大多急匆匆地回家了。
“今天值得慶祝,來,我給你們開幾瓶好酒。”
廚師長把酒店里最貴的擺上了桌子。
這些酒水本來是要另外收費,但眼下大堂經理都已經跑沒影了,開上幾瓶應該也不會有人發現。
大不了明天聞起來,就說這些酒水是在一場戰斗中遺失了。
食客一共也就三位,一人一瓶也就頂天了。
“我活了一大把年紀,今天也算是明白了一些人生道理。”
廚師長的話比平時多了好幾倍,在經歷了半昏半醒的苦難時光之后,他第一次意識到能滔滔不絕地講話其實就是活著的證明。
正好此刻來吃飯的都要比他年輕許多。
“小伙子,我給你們講啊,以貌取人的危害遠要比我們想象中嚴重多了,甚至會有不少人為此丟了性命。”
而以貌取人這四個字,其實并不僅僅局限于人本身。
這就好比他們第一眼看見蔓延過來的黑色水流時,都會下意識地認為那是某種劇毒物質,捫心自問,如果當時他不是倒在地上無法動彈的話,恐怕便會本能地選擇逃走,從而也就失去了求生的唯一機會。
“就拿這個狼吞虎咽的青年人為例,別看他兇神惡煞的,說不定他在日常生活里反而是個熱心人,而那些上來就和你嘻嘻哈哈套近乎的人,反而才要尤其小心。”
顧云聽到廚師長點了他的名字,便抬起頭,順便將碗里的濃湯一飲而盡,“大叔,再來一碗拉面,這次要紅燒牛肉味的。”
“喂,你已經吃了三碗了,小心撐著。”
廚師長雖然嘴上抱怨了一句,但揉面團的手卻動了起來。
“長老曾經說過,能吃的時候就要多吃點。”
顧云毫不猶豫地引用了長老們說過的名言,雖然在戰爭后期,他與長老之間觀念上的分歧變得越來越多,但在這件事上,他覺得長老們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不過在二長老說出這句名言的當天晚上,他們倆就一起因為暴飲暴食被婆婆扛進了診所。
“你這是之前干什么去了?”
廚師長在這個行當干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顧云這么能吃的,將碗里的湯底喝完之后這小子又開始與之前餐廳里剩下的葷菜戰斗起來了。
顧云則頭也不抬地答道,“和小混混打了一架。”
“哈哈哈,我說什么來著,長相兇惡的未必就是壞人,你們看他,一定是去見義勇去了。”
“是啊。”
只有高中生模樣的小姑娘有感而發地點了點頭,一把精致的銀色鐮刀被她順手放在椅子邊上,“能把人累成這樣,應該是相當難纏的小混混。”
“小混混就沒有不難纏的。”
廚師長揉面的動作頓了頓,“別看我現在這樣,年輕的時候其實也和小混混動過手呢,只是現在上了年紀,做起事來變得畏手畏腳的……對了,小姑娘,你也是來響應這次大征兵的?”
高中生的年紀,和他女兒差不多大,進門時卻提著一個比她格子還要高出一頭的鐮刀。
看得出,不符合這個年紀孩子應當面臨的重擔被強行壓在了她的肩上。
“不過話說回來,到底是誰才能一下子拯救了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