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擔任百姓父母官的,都不是良善之輩,實乃包藏禍心之人。
作為一名貪官,一名假仁假義的父母官,衙門的日常制度必然松懈,因為自從他坐上縣太爺位置的那一天起,沒將半點心思放在百姓身上,想著是如何搜刮油水,怎么養尊處優。
就算底下出了亂子,衙門里還有縣丞、主簿、典史以及那位貼著狗皮膏藥的狗頭師爺。
有著一個不務正業的知縣,手底下肯定有一幫游手好閑的屬下,不然怎么稱的上是臭肉同味,賊鼠一窩。
師爺負責出歪主意,典史主簿負責收銀子,知縣要做的就是等待下邊的人進貢,他摔碎的那只青釉花瓶就是典史黑了布莊周掌柜的五百兩銀子,隨后變相送上來的。
而現在,高進像是一灘死水,沒有一絲半縷活氣靠在廂房的椅子上,官袍稀拉半解,亂發碰面,嘴唇干出一層死皮。
終于體會到大難當頭各自飛的處境了,這才一夜時間,就把他從天堂踩到了地獄。
高進也委實算點背,或者說,和艾玉的八字相克,遲早得栽他手里,任職一年多,貪贓枉法,含冤入獄的事做的也不知凡幾,偏偏這趟車開翻了。
是自己的開車技術不好,還是應驗了那句話,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的自然定律?
艾玉顯然不會放過他,唯一抱有幻想的知府大人也閉門不見。
據下面的親信來報,繼他之后,底下的縣丞也啟身去了趟知府衙門,意思不言而喻。
困難面前施以援手的人不常有,落井下石的人卻有常在。
看著空蕩蕩的衙門,一陣涼風吹來,吹滅了他心底最后一絲火苗。他夢都沒想到自己會落到這步田地,這輩子以凄涼的完結。
高進上任一年,納了八門小妾,幾乎是月月當新郎,日子過的相當滋潤。
今日東窗事發,八門小妾像是有著多年經驗的騙子團伙,卷著高進的刮來的民脂民膏,一股腦的組團跑路了。
甚至連剛出生才三個月的襁褓孩子都帶走了,走的果斷而又堅決,沒有一句告別,甚至書信都沒留下一封。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去他娘的……”讀書人出身的高進,此番遭遇處境也顧不上什么為官素養,將茶幾上的茶盞狠狠的摔在地上,破口大罵,臟字說的比街頭的潑婦還流暢。
由此可見,人都是多面體,外表包裝的再好,只要拉動了導火索,他便會在你面前呈現出另外一面,甚至兩三面。
屠夫的職業就是殺豬,偶爾兼職殺牛,為何有一天會拎著殺豬刀去殺人?
碧云本是良家女子,賢良淑德,幾天不見,卻是出現在麗春樓做起了皮肉生意?
這都是遭遇所迫。可能是屠夫回到家看到西門公子正趴在他婆姨的肚皮上,滿頭大汗的聳動著老腰,他胯下的婆姨痛苦并快樂的迎合著。
碧云大概是因為家里遭了強盜,強了家財不說,還殺死了相依為命的爹娘,沒有喪禮費的情況下,只能賣身給青樓。
遭遇像是一把雙刃劍,艾玉屬于運氣好的那一茬人,因禍得福穿越回明朝,撿回一條狗命,還莫名其妙的混上了錦衣衛百戶。屠夫和碧云就屬于點背命不好的那一類。其實說白了,這一切都是命數。
話再說回來,高進的行事膽量,委實令揚州城百姓欽佩。不帶半點含糊就將屎盆子扣在錦衣衛百戶頭上,還連夜將他緝拿入獄,并很囂張的張貼告示秋后處斬,生怕揚州百姓不知道他高進是如何作死。
結果顯而易見,楊知縣真的把自己給蹦跶死了,一幫小妾棄他而去,手底下的下屬對他猶如秋后涼茶,甚至晚飯都沒人給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