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兩招劍法一氣呵成地使完,自我感覺良好,又抬頭望日,一劍指天。
口中喝道:“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
“噹!噹!”
兩劍惡狠狠劈在大石頭上,一副興師問罪、攔路打劫的小派頭。
比世間最兇惡的母老虎還要兇了三分。
那人頓知事不可為,不由長長一聲嘆息。
嗨~~
…要說這越女劍么,倒還不如說是熟女劍。法訣之中的女兒心思,柔腸百轉,婉約難言。
劍亦如詩,心境相隨。小師妹尚在稚年,正是懵懂歲月,又豈能解得個中滋味?
她這,哪有半點羞赧女子按捺著“砰砰”直跳的小心臟,下了老大決心才“停船暫借問”的忐忑心情。
她這壓根兒就是一聲大喝:“嗨那漢子,留下買路錢!”式的粗暴無禮啊。
罷了,下山,先就這么應付著吧。
待她長發及腰,情竇初開,自然而然就懂了。
一把將小師妹輕輕抱住。
猛地從山巔升騰而起,在空中如登萍渡水似的,徑朝山腰飛掠。
只是驚鴻一瞥間,就已下到亭邊。
但見這亭八角為檐,亭的中間有一個小小匾額,上面鎏金燙字:半山亭。
字跡遒勁,古氣盎然。
石柱上刻了一幅對聯:山路本無雨,空翠濕人衣。
可此時亭內空空蕩蕩,不見師父他老人家的身影。
小女童一愕,師兄卻朝她努了努嘴。
小女童“哦”了一聲,順著師兄的視線朝亭內石桌上一瞧。
上面有茶水寫就的兩個大字:
蠢貨。
耳邊傳來師兄的略帶揶揄的嗓音:“嘿嘿,嘿。”
“小師妹啊,走走走。”
“你剛才在山頂一通演示,師父自然是已經偷看了。”
“恭喜小師妹半年小考順利通關。”
小女童嘴兒一噘,氣道:“那照你這么說,師父在此寫下蠢貨兩個字,就是對我這半年來的評價?”
師兄淡然一笑:“不不。”
“那是師父對我的評價,對你師兄我入門十年多以來的總概括。”
女童瞅了一眼五師兄趙小白淡如遠山般的眉眼,心里半信半疑。
趙小白也不以為意,說道:“天色尚早,你且隨我回去,今日教你《**心經》。”
小女童心里一喜。
自從數年前入山,作為青鸞峰上的初級弟子,一直住在山腳下的山雨閣。師兄住的半山閣么,可從來就沒有去過。
尤其是,寒來暑往這些年,今日終于可以修煉上層心法了?
心里揣著個小兔子似的,嘭嘭嘭,跟著師兄走馬觀花,緩緩而行。
才走得小半刻,山谷之中陡然有一道飛瀑,從懸崖上奔流而下。
飛瀑邊上,亭臺樓閣,青石成徑,回廊錯落。又老柳低垂,鮮花滿徑;梅竹氣節,燕子呢喃。
小蜜蜂嗡嗡地飛過。
整齊的小石徑旁是一個很大的石潭,潭邊山溪流水,百花盛開,潭中荷花正妍,紅菱半潭。
好些個氣息深厚的師兄師姐,坐在潭邊碧玉臺榭之上,悠然看書。
還有數個粉紅色衣裙的師姐,劃著小船,巧笑倩兮,斜挽香袖,在潭中采蓮。
嗯,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
好意境,好地方。
好人物。
…沿著曲折的石徑,跟著師兄走到他的居處。
乃是個獨立的小院。
院子四周扎了整齊的木樁,木樁上爬著疏落有致的綠蘿。木質的房子并不很大,處處透著花香。
剛要隨著師兄走進小屋,半掩的房門卻“哐噹”一聲打開。
一個鼻青臉腫的人影,神色張皇地奔出。
形跡十分可疑。
“嗡嗡嗡……”
他的腦后,萬分驚悚地飄移著一大篷炸了窩的馬蜂!
小女童一眼看清,急忙閃了一閃,失聲叫道:“四師兄,你怎么啦?”
那人一邊抱頭鼠竄,一邊頓足大叫:“趙小白!你房門整天(價)好好地開著,卻為何在房中養這一窩馬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