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著臉兒喊道:“方師妹!還不下來?”
少女吃了一驚,嘴里急急地答道:“啊!蕭師兄,你怎么來了?”
說話間,身體突然如一片格桑花葉被風吹起,斜著身子在半空飄飄蕩蕩,向那青年發聲之處飄了過去。
那青年男子嘴兒撇了撇,心里冷笑一聲:不就是御風么?有必要飄蕩成這個死樣?
“你就裝吧!最好跌在我面前,跌成個狗啃屎的衰樣,那就更像一些……”
少女大驚,道:“師兄,我…我…”
那青年哼了一聲,眼睛白多黑少地說道:“你入門都快十年了吧?就算還晉不了精英弟子,難不成御個風還要這樣歪歪斜斜?哼哼!”
“蟠桃宴已過半,比試就要開始了,跟我下山。”
…比武廣場上,鳴鑼吹笙,群妖起舞,人聲如潮。
高高矗立的數座擂臺邊,旗幟飄蕩。
一面旗雞學舞,一面旗狗生雙翅,一面旗蛇纏葫蘆.....
因為道圣隕落,蟠桃宴之前已舉行了十分復雜的儀式,悼念這位仙界巨擘。
廣場上掛滿了白色布幔,還有許多白色和淺紫色的花朵迎風輕抖。
西牛賀大陸的幾大修仙門派,幾個世俗王國大楚、大虞、滄月國的王公豪族,皇子公主。
還有各色達官貴人、新晉富商,仕子名流,以及高門大閥的清冷美婦們,也來了。
似乎多半個西牛賀州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廣場邊上,停了好幾艘飛舟,古氣沉沉的,看得讓人眼饞。
還有幾只仙鶴,也不知道是哪些高明仙人的私家坐騎,在那里昂首闊步,睥睨天下。
這一次,最最令人吃驚的,剛才的蟠桃宴上,已經說了,也見到了:修仙天下四大巔峰存在,文廟、道庭、圣山、魔宗,均有代表到場。
雖然聽說,除了道庭祖山,其他各宗的來客都不是重量級的,可那也不同凡響了。
依照舊例,東勝神州的人族,北俱蘆州的魔族,也都派了些不懷好意的代表來“觀摩”。
西牛賀州,當然就是妖族。
南部澹州,瘴氣叢生,戈壁無邊,草原廣袤。
那塊神秘的大陸,雖然現下已有佛道兩家在那里傳教滲透,但自古都是萬族的地盤。
…紫月手里,拿著半個啃得坑坑洼洼的蟠桃,抹著嘴兒,嚼嚼啃啃地跟在師兄趙小白身后,在廣場上東看西瞧。
各派各族的大佬們,已經坐在了高臺,在那里互相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著哈哈,各逞心機。
沖天道人坐在那里,腰板挺直,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偷著樂似的。
其他門派的主使之人邊上,都是花團錦簇,圍了里三層外三層,一個個地拱手作揖,互相吹捧,大聲談笑。
只有沖天道人身前,沒有人停留。
來了些招呼的,也只是匆匆一揖就走了。
甚至有些不夠人精的,在對沖天道人打招呼的時候,嘴里說著“久仰久仰”,眼珠子滴溜溜的,早已望向他處。
留給老道人的,往往是一個側臉。
這其實很無禮,可連半分久仰的意思都沒有。沖天道人卻絲毫也不以為忤,依然笑瞇瞇的。
真心實意地說著鼓勵或者感激的話,并不怠慢任何客人。
他看起來心情很好,精神也不錯。
這讓中山東山西山諸派,還有西牛賀大陸幾個王國的人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一個個心里想道:北山派如今人才凋敝,門前冷落。
這次來的那什么青鸞峰五弟子,籍籍無名,聽說很有些不學無術。那名初級弟子也才堪堪凝脈境,實在上不得臺面。
可這老兒,穩如磐石似的,窮高興個什么勁?
或者,也許,他這是在掩飾如今的尷尬吧。
那倒也是。
若我門中也淪落到北山派那樣的境地,又無可奈何地必須出現在這廣眾人前,除了一味傻笑,難道還能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