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自忖已思慮穩妥,突然一劍爆起,越女劍法起手式:君家住何處。
這一招投石問路,此時用來,那是再好也不過了。
紫月小丫頭這一招其實顯得很有教養,很有禮數,她表達的是同門過招切磋的問候之意。
北山中山,同氣連枝,當然算得上是同門。
這也是兩派掌門互相之間虛與委蛇,或者干脆就是不懷好意、相互試探之時,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兩派不少的弟子門人都是好歹聽在了耳中的。
很多人也心知肚明:中山派想把北山派“同”到一個門里去已經很久了。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方碧琦既然托大,二人又份屬“同門”,她無論如何,也該讓對面的小丫頭一招半招才是。
可是,所有人都看走眼了:她并沒有這么做。
紫月才堪堪出劍,方碧琦就動了。
只見她眼中白光一閃,手上劍光爆燃,爆燃的劍光五彩繽紛,一下就將小小女孩團團包圍。
她這一招,很多人認識,紫月當然也認識。
越女劍法第二招:妾住在橫塘。
方碧琦先聲奪人,直接把紫月將要使的下一招,提前使出來了。
沖天老道人頓時就黑了臉。
這顯然是有預謀的。
那么,差別來了。
眾人只覺她這一劍爆燃的劍光中,似有煙波浩渺,碧水連天……
嗯,楊柳岸,曉風殘月。
不不,更像是斜風細雨,瘦西湖,十里長堤。
那道不盡的女兒柔情啊,溪邊浣紗的美麗少女啊,柳梢頭的細語呢喃啊,夢中那人的絕世容顏啊。
就像是一卷陳舊的書冊,在凌亂的風中被人一頁頁翻開……
廣場上許多人禁不住身陷幻境,如癡如醉,雙眼迷離。
紫月沒有醉,但她終于明白了些什么。
“我就說呢,難怪,我使越女劍的時候,師兄的神色是那樣的古怪!
原來,這一招,這么厲害啊,所要表現的,是這樣的意境啊。”
她本就不敵,又分了神,只聽“嗤”的一聲,衣袖頓時被斬斷,眼前還有幾縷細細的發絲兒在風中飄舞。
頭皮有些發涼。
還好,只是被斬斷了衣袖,還有數十根額前長發。
小女孩其實剛才就已察知情形不對,她已經竭盡全力的去躲閃了,可還是差點誤了卿卿性命。
想到剛才頭上閃過的寒光,小女孩心里雖然有些后怕,卻又雪亮:她這不僅僅是要打敗我。
也不僅僅是要用我北山派的劍法打敗我。
她這是要取我性命!
“你大爺的,就憑你長得這么好看的份上,我認輸還不行嗎?
何必如此狠心?”
她還在胡思亂想呢,同時在認真地考慮是不是撒劍認輸。方碧琦卻不由分說,一劍比一劍驚心,緊逼了上來。
她這一次,使出的劍招是:或恐是同鄉。
“不僅是同鄉,咱倆還是‘同門’呢。”
小女孩心里想道,頓時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覺。
她自然知道,這越女劍最后一招,那可實在是一招凌厲無匹的殺招。卻正好有一比:當面喊同鄉,暗里一悶棒,陰險毒辣之極。
就算對面的還使不出特別凌厲的劍意,可照她剛才的勢頭和狠勁,這一招之下,小女孩心知自己多半有死無生。
乖乖嗝屁兒……
可此時此刻,在劍光籠罩之下,就是逃,那也晚了。
“為今之計,我只有……”
看到小女孩癡了一般在那里發怔,方碧琦猶豫了一下:若就這樣把她一劍砍了,是不是痕跡太重?
如果是這樣,事后怕是會有喜歡嚼舌根的討厭人類,說我欺凌弱小,殘殺“同門”,過于殘暴不仁吧。
要不然,那就等她還手的時候,再順勢一劍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