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于沒有住處,又沒有燃料取暖的人來說,已經是最佳的避寒手段了。那些草洞甚至比冷炕薄被強得多,這才讓那孩子度過了好幾個寒冷的冬季,并長到這么大。
既然孩子不會凍死,也不會有凍死的危險,連同村的店家都這么說,洪大守那點擔心也就放了下來。大不了留兩個錢給店家,孩子實在沒吃的過來討飯的時候,就給口吃的。
洪大守也做不了更多的,這世道無辜而死的人每天不知凡幾。用屋里韓氏兄弟的話說就是朝鮮那么大,天天死人,你救的過來嗎?
使勁搖了搖有些昏沉的腦袋,洪大守才想起來,剛剛問孩子咳了幾天,他說十六天之后洪大守忘記繼續問了。他是不是摔過跤,或者被重物壓到過,他咳血也有可能是有內傷。
既然孩子沒法問了,洪大守就繼續問店家,有沒有什么人會欺負剛剛那個孩子。
店家搖了搖頭,這種年景,辛勤耕作的人尚且得不到溫飽。哪里會有人有閑情逸致去欺負一個孩子?有這時間去多挑一擔水,指不定就能多救活一株稻子。
這村里也沒得兩班,都是屁民窮鬼家的孩子,哪有什么惡少攜刁奴欺負人。沒錢讀書認字的孩子,**歲就要下地幫忙干農活,哪怕只是除草拔草什么的,也要干力所能及的事情。
殘酷的農業社會是不會養閑人的,只有更小的孩子才能有無憂無慮的玩耍時間。
洪大守聽店家說的在理,那估計就是孩子自己在那里跌了跤,可能受了內傷。他這樣的也不可能去治療,所以才一直帶著咳嗽。
但看他還能吃的進,且吞咽沒有任何問題。想來就算摔了跌了,應該問題也不大。
這樣才算是把這個孩子的事情給掀了過去,希望這孩子能挺過冬天,每長大一分,生存下去的幾率也就增大一分。
回屋和韓氏兄弟又說了幾句話,洪大守也累了,向店家要了木盆熱水,燙了燙腳,趁著整個人都熱乎起來的檔口,趕緊鉆了被窩。這樣才能抵御住朝鮮北部冬季夜晚的寒冷,過一個溫暖的夜。
韓氏兄弟也燙了腳,他們是走慣了遠路的,腳底板老厚,根本沒有什么水泡。不像洪大守似的,頭回背貨,第一天就走出了好兩個水泡,咬著牙挑破了又用開水燙腳。
那個酸爽啊,那個刺激啊,洪大守實在是記憶深刻。
躺下的韓氏兄弟兩人又略微談了談今年平安道水獺皮的行情,購買了送貨到漢陽能有多少利潤。兩個人說話也不避著洪大守,就隨意的說著,最后還批判了幾句監督定州集市的郡府官差份子錢又漲了之類的。
很快兩人也閉口不再交談,沒一會兒就傳來了輕微的鼾聲。倒是沒有心事,倒頭就睡,很符合洪大守穿越以前的狀態。
而現在的洪大守雖然很累,但神智卻意外的清醒。這樣一個折磨人的社會,自己穿越來一回,居然如此的無力,每天都看著各種各樣的慘事上演。
自己這個兩班的身份,難道是穿越和他開的玩笑?毫無用處,還偏偏讓他心生一絲安逸,得過且過混日子。
不知不覺就想到了深夜,洪大守覺得嗓子很癢,想起來去弄一瓢涼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