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看不出來。”洪大守搖搖頭,那股煙塵不是什么東西被焚燒的煙霧,而是干燥的泥土地被來回踐踏而掀起的土灰。
“像是有一支什么人馬趕到了。”
“這伙兒亂民人數不少,指不定就是哪路的亂民匯合了過來。”
“道東各郡看來都不會太安穩咯。”
“如果瑞興破了,還有鳳山,離著定州都遠,想要亂起來沒那么容易。”
………
三個人叉著腰,舉著飯團,揮斥方遒。像是幾個白頭鷹的參謀官剛從仁川登陸一路北上,研明地理,熟悉方物的樣子。
實際上,三個人還是炮灰!
“韓大哥,你覺得會是官軍嗎?”洪大守雖然殺了兵,但那只是為了求生,還算不上誠心造反。所以心里還多少指望著來個官兵,救他們脫離苦海。
“官兵?怕是不大可能。”韓三石搖了搖頭,認為官兵的幾率不大。
各道的郡兵都是什么貨色,不再贅述。洪大守和韓三石指得都是李朝最后的那支全國機動野戰兵團———訓練營。
可是縱然是足兵足餉的訓練營,也有很多限制。首先是糧草,如果來上二千人的官軍,一人一天二斤米,一天就是四千斤。僅僅只準備從漢陽開拔到黃海道這十來天的軍糧,就需要五至六萬斤糧食。
幸好訓練營是幾乎純步兵的隊伍,戰馬的開銷可以忽略不計。就普通的牲口,牛、馬、驢、騾子這些就不需要太精細的料了。而且粗料一般情況下,可以就地征集,也不提他。
最后也就只要抓上四五千人的民夫,背著紙甲、皮甲、帽兒盔、鳥槍這些東西。車馬再拉著帳篷、火藥、鉛丸、木材等軍資,基本就勉強能上路了。
但按照李朝的那個龜速,這個準備時間起碼就要半個月。再加上走路,一個月能到瑞興郡城下,那就算燒高香了。
而且訓練營別的好的沒學著,和隔壁的綠營惡習學會不少。從出軍營就開始伸手要錢,反正不給錢我就不動,家里老婆孩子一大幫,男人出門打仗家里沒收入怎么過日子啊。
什么鞋襪錢、換甲錢、套弓錢【注1】、纏繩錢【注2】、馬掌錢(就算沒馬)、雇差錢(就是雇民夫)、鹽費、菜金…………
這還只是開拔前,開拔路上,太陽大要茶酒錢,下雨了要蓑笠錢。哪怕路上碰上河道,河上有橋梁,也要給渡錢。
大概有幾十種名頭,不給就不走。當然給足了的話,打仗還是很英勇的。
而瑞興城才被包圍五天,就算是大亂早就起來了,再給他一個提前量五天。
這點時間也就夠漢陽的訓練營兵們滿大街抓丁,順便勒索一通,最后把交不起錢的民夫捆上,湊夠后勤人員而已。
何況平亂這種事情,報個克定全勝,就算是一場大軍功了。沒有首級就殺良冒功,有首級那更是皆大歡喜。回朝絕對是加官晉爵,甚至整一個府院君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