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都是佃戶們議論的聲音,甚至他們已經有預感要遭。戶牌這玩意不可能憑空變出來,這官司根本沒法跑。
“看來金大哥不肯幫這個忙了?”洪大守把棍丟下,一腳踏著涼桌,順道喝了瓢水。
“忙肯定是要幫,怎么能眼看著洪老弟充軍濟州水營呢?”金斗吉盯著洪大守,他總感覺洪大守變了,變得像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
“那有勞了,各位趁天色尚早,快些回衙門吧!”
“嘿,姓洪的,你別在這一副油鹽不進的死樣,戶牌丟了還這么張狂!明兒就讓老爺發了傳票,判你一個充軍!”
“誒,洪老弟本鄉本土的親眷,怎么能讓他去濟州水營做配軍,洪老弟是個懂事的人。”
有人唱紅臉,有人唱白臉,金斗吉假意是安撫那個大罵出聲的狗腿子,實際上就是在威脅洪大守趕緊掏錢。不掏錢就直接按律行事,他們治不了洪大守,衙門里的大人可以。
“那我要問一問諸位,公門胥吏,拖延委宕堂上官裁斷文書,以致逾期,該當何罪啊?”
話音剛落,對面四人面面相覷,完全不懂洪大守問這事兒干嘛。
如今這衙門就是個空殼子,基本上就都是混日子而已。即使郡守縣監們也不過徒有虛名,地方的治理都掌控在在鄉兩班的手里,除非發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比如之前黃海道瑞興的鄭神師亂民造反,不然根本不會有牽扯到衙門的事。
“看來各位連老本行兒都不清楚了啊,我來告訴諸位吧。胥吏委宕公文,以至逾期,視文函輕重而定,其最重者,凌遲處死!”
死字還沒收音,洪大守猛的一跺腳,一腳踩在涼桌上。乍然一聲巨響,院內院外,大小人等全都一驚。
一直笑瞇瞇的金斗吉終于意識到了,這個洪大守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榆木腦袋的書呆子了。漢陽一場科舉,居然讓他變化如此之大。
“洪老弟,你這話就讓老哥我不懂了。”勉強擠出笑容的金斗吉有些尷尬。
“喏,自己拿去看。”洪大守順手把閔廷爀那封寫明他是因故丟失火牌,讓鐵山郡府立刻幫他補辦的文書取了出來。
欽命黃海平安監賑大使、右承旨閔!
一個如此嚇人抬頭,明晃晃的顯露在金斗吉面前。如今平安道所有官員的頂頭上司,剛剛革職拿問黃海道四十名官員,決死了平山郡守的閔廷爀的大名實在響亮。
展開一讀,金斗吉就知道自己這回玩大了。
洪大守不僅弄來了錢,還上了借的救荒米錢。還抱上了朝中大佬閔廷爀的大腿,竟能使得閔廷爀親自為他行文郡府,補辦戶牌。
假裝在細細文書,實際上腦子里瘋狂計算的金斗吉手都有些發抖。
冷不丁的,他突然以頭搶地,撲通一聲跪倒在洪大守面前。
“洪老爺,洪大老爺,都是小的有眼無珠,沖撞了您的家宅,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小的一條狗命。”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