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身?”
媽耶!林尚沃難道還是個癡情種子?這才第一晚溫存,就要幫人家贖身。難不成還要帶回李朝,雙宿雙飛,做一對神仙眷侶?
這不開玩笑呢嗎!好好過一夜,明天起來就各回各家,這才是風月場上的規矩啊。哪里說這才第一夜,就看對眼了,就要帶人走的。
總不會是那句非常俗氣的調侃吧。
男人最喜歡勸X女從良,又喜歡勸良家下海。
“我身上有三百銀子,怕是不夠,所以前來。”林尚沃平時還是很自信的一個小伙子,頭一次見到他如此的局促。
“你且等等,怎么就連銀子都談好了?你先坐下,細細說來。”洪大守把人讓到桌椅旁邊,倒了一杯水。
林尚沃喝了水,整了整神氣,搓了一下臉,這才慢慢說了起來。
林尚沃廂房里那個彩月姑娘,其實今晚老鴇是想指給一看就是付錢的金斗吉,或者像是帶頭的洪大守的。
因為小姑娘今晚實際上是第一次見客!
和清吟小班不同,人家可以有賣藝不賣身的資本名聲,有的是“風流才子”去迎合,去追捧。那種堂子里的頭牌,上了菊榜花譜的,都是“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
可洪大守他們來的這座堂子就是普通的打茶會的堂子,雖然也有些才藝傍身,可到底還是為了掙過夜的坐茶銀子。
在B站有一部很好的電影資源,叫《姐姐妹妹站起來》。那里面就很好的展現了解放前燕京這些煙花場的境況。這些次一等的堂子,根本不太在意所謂的取得葵元。甚至有時候故意污了姑娘的身子,就為了逼迫她們出去見客。
而此前坐下喝茶的時候,由于幾個小姑娘大致一般模樣。幾個人挑選的時候也沒有分先后,金斗吉直接拉了一個臉略微有些嬰兒肥的,反而錯過了老鴇特意想指給他的彩月。
金斗吉如今是大款,也許取了彩月的葵元,說不定明早還會看賞。只要多個五兩十兩的,那也是一筆意外之喜。
男人就是這樣,嘴上說著不在意,可能實際上也并不一定要有葵元。但如果能取葵元,內心不知道怎么爽呢。
如果彩月指給了金斗吉,那么金斗吉一定會笑納。但是很可惜,彩月指給了林尚沃。而林尚沃還有一點少男情懷,不肯這樣就破了人家。
而這位彩月等和林尚沃獨處之際,本著試一試的心態,就和林尚沃說起了自己悲慘的身世。
說出來也是離奇,但是又很通當。
乾隆三十九年山東清水教教首王倫發動起義,壽張知縣沈齊義被俘而死,算是與城同殉。這位沈齊義當然是英名永存了,可隔壁的堂邑知縣丁維國,驚聞教匪襲來,翻越縣署后墻,棄城而走。
不怕氣死人,就怕人比人。
前面有個殉國的沈齊義,和丁知縣棄城而走,形成了最為鮮明的對比。
于是上大怒,以守土不力,棄城之罪論死,子女沒官。當時丁知縣是有兒子的,一道沒為官奴。然后十五年前,生下了彩月。
論理應該為奴婢至死,可是乾隆退位,嘉慶登基,大赦天下。這家人就又放了出來,但生活的苦如何描述呢?根本述說不盡。
總之彩月就在五年前的某個日子,被賣到了這間慶迎堂,今天又巧之又巧的是她第一天見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