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官做的真沒意思。”回想起那些貧窮的兩班考生,以及在漢陽的許多貧窮小官員,韓五石突然覺得自己混的很不錯。
起碼吃得飽穿得暖,一年到頭旱澇保收二百兩,還包吃包住。
“好了,人家等著這份心意了。”
“那我去去就來。”
一封一封用壯紙折疊包好的兌票,倒也不用學隔壁寫什么“毛詩一部”之類的彎彎繞繞。洪景來打聽清了行情,同考們只要禮到就行,八十或者一百都可以。
提卷的同考(也就是閔景爀)則要四百,副主考反而只要二百,主考曹允大則要四百八或者六百。
這個等級分類似乎沿襲了很久,已經成為慣例。包括考官在內,也接受這個價碼。
等送完錢,昌慶宮香遠亭的大王賜宴也去過。就剩下最后的一道上明政殿再次謝恩的朝會程序,在禮曹官員的帶領下向今上大王舞拜即可。
洪景來的青色官袍早就委人縫制好,趕了一個大早,蹬著惠慶宮洪氏送的革靴,懸著犀帶,乍看起來絕對的儀表堂堂。
如果哪一日能換上朱袍,那真就是不同凡響了。
起了大早趕到昌慶宮外,平素的朝會應當是在思政殿或者千秋、萬春殿內進行,但由于今日特別,所以在正殿明政殿舉行。
入殿以前會有承政院的官員過來糾正百官的儀態,如果有人儀容不潔或者放浪形骸之類的,輕則改正,重則打出去。
這當然與洪景來無關,他的一切東西都準備的妥妥當當,都是提前問的清楚地。
滿朝文武先行上殿,然后才是新進士。洪景來站在趙萬永旁邊,第一排正好是三鼎甲的甲等及第進士。兩個人這時候也不敢寒暄什么,互相點了點頭就算是問好。
在禮官的引導下,進入大殿,隨著禮官手中旌麾的運動舞拜今上大王。純宗大王就和泥偶一樣端坐在朱漆寶座上,貞純王大妃垂簾于后,也是端坐。
整個大殿除了禮樂的聲音之外,沒有一個人多話。都安靜的肅立著,等待儀式的結束。
說不緊張是假的,洪景來攥著笏板的手心都有些冒汗,這季節明明也不熱,但就是有些心跳加速。生怕自己做錯了什么,差池一步被人揪出來。
終于等到奏樂完畢,可以完美退下,洪景來不由得長出一口氣。
正準備走,一名藍袍的官員突然站出來,既沒有上奏,也沒有說事,而是抱著一根大柱子死命的哭泣。
這么大好的日子,在大殿上失儀痛苦,簡直就是找死。
金祖淳面無表情,連手都不揮。這種戲碼他似乎不是第一次見了,一個眼神就有小弟召喚大殿別監過來,要把這個藍袍官員拖走。
可是那藍袍官員很有節奏的大聲哭喊,他那根柱子是思悼世子被問罪時跪著的那塊,他想起思悼世子,這才哀痛萬分。
理由很奇葩,思悼世子都死了四十年了,和這名官員的年紀一般大小,他哭個什么勁?
不過這事都是殿上的大佬們暗地里交鋒的表象而已,誰知道這回又要干嘛?
“世子邸下何其之冤,竟死于米柜之中。”
【注1】:多提一句,閔廷爀所在的驪興閔氏,把最后的明成皇后算進去,一共出了四位王妃,幾乎是舉國出妃最多的家族,僅次于清州韓氏(仁粹大妃、章順、安順、恭惠、仁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