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亞金甫神父一口山西腔的漢語,到底是跟誰學的?
這太搞笑了,一個來自圣彼得堡的沙俄騎兵軍官,順帶著一個喀山出身的東正教神父,和一個來自鐵山的朝鮮進士官員,在清國的土門江口日本海岸邊,用帶著山西腔的漢語,做著從英國抄襲來的買賣。
真是難以言喻的巧妙!
舍科夫這邊統共不到四十個人,并不全是他帶來的,是他和他那兩個朋友湊出來的。
沙俄上層貴族一般只會說法語,不過由于沙皇家族連年與丹麥或者德意志邦國聯姻,丹麥語德語之類的也有一定市場。貴族中對清的使節會說一定的漢語,這屬于個人才學的一部分。但下層士兵和基層軍官,不要有什么期望,只會俄語。
三個人合伙過來和洪景來做“生意”,你指望強盜能講多少的信任呢?舍科夫會漢語可以直接交流,他們兩個可不會!既然如此,那不如請位三人都信任的人出面交涉。
很可惜,這年頭知識文化如此的寶貴,文盲何其之多,類似于沙俄這種尚且農奴制頑強根固的國家。九成以上的農奴連自己的名字都不寫,更不要說別的語言了。能通曉外語的除了貴族和商人以外,也只有神職人員了。
三個小軍官不可能貴族,也不會讓商人過來分一杯羹,那么“請”一位神父是最符合他們要求的辦法了。
“神父您難道會組裝蒸汽機?”
“我不會,但我可以觀摩學習,而且來前我過相關書籍。”亞金甫神父倒是光棍的,直接坦然承認。
“那我們的人會在您面前組裝好,全部演示給您。”
“如此就很好。”
洪景來就讓鐵匠把蒸汽機放下來,和他的學徒開始組裝,一幫俄國人在旁邊和看戲一樣嘖嘖稱奇。別看英國都開始第一次工業葛名了,沙俄還只有極少數礦區引進了蒸汽機。甚至到了十九世紀四十年代英國的蒸汽機車都滿地亂跑的時候,沙俄也只在圣彼得堡有一條鐵路。
手工業生產方式在沙俄占據著絕大部分的工場,農奴們仍舊被牢牢的禁錮在土地上。反正灰色牲口只要吃些微不足道的剩飯就能干活,為什么要蒸汽機這種值好幾磅銀子的玩意兒。
其他人主要是看戲,倒是亞金甫神父學習能力強,不停的用漢語和洪景來詢問各種細節。
忙活了三個多小時,還讓幾個人打下手,這部蒸汽機才裝起來。
沒有煤炭,燒的柴火,但終究慢慢讓機子運作了起來,機器的轟鳴讓山林里的走獸飛鳥大為驚慌,鳴叫不停。
反正不會把圖紙賣給舍科夫,能不能學會組裝,全看他們的功夫。洪景來賣的肯定是好的蒸汽機,你會不會弄就不關我的事了。
三個俄國人圍著亞金甫神父問東問西,嘰里咕嚕一陣,確認了蒸汽機沒有問題,才算完事。
這一趟,洪景來帶了兩部蒸汽機過來,目標是換十二匹馬,但如果都是騸過的,要二十匹洪景來都覺得虧得很。
俄國人的算盤打得也精,十二匹馬可以,但絕對不會給種馬。
最后亞金甫神父出來說和,給兩匹在育齡的年輕母馬給洪景來,不然大家一直在土門江口吵吵有什么意義。
兩匹就兩匹!也算個火種!
吩咐馬夫去挑兩匹最好的母馬,不然洪景來就要蝕本了。
交易達成,舍科夫歸心似箭,他還指望著發了財調回圣彼得堡的近衛騎兵團呢。
洪景來心下暗笑,你趕緊去你的近衛騎兵團,最好就跑到你們那位所有人的“父王”身邊,然后奧斯特里茨的時候等著被拿皇的大炮教做人吧你。
當然喝完伏特加,洪景來還有一樁生意要做。拿出一塊紅布包裹的東西,展示給舍科夫和他的同伙們。
幾個俄國佬眼神一下子匯聚過來,閃爍著渴望的光芒。
“我們不妨再做一個交易!”
【注1】:尼基塔·雅科夫列維奇·比丘林,俄國中國學和東方學奠基人。俄國東正教駐北京第九屆傳教士團領班,修士大司祭,俄國科學院通訊院士。比丘林1777年8月29日出生于喀山省,1799年畢業于喀山神學院,以修道士留校任教法語,中文名亞金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