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慶宮內,康寧殿外廊。
僻派與外戚針鋒相對的冷冽,讓整個廊間似乎結上了一層寒霜。
在宮門落鎖后,金祖淳就意識到了情況有變!他第一個想法是前往大殿拜見(控制)純宗大王,那是他的親女婿,有大王在身邊肯定更加安全。
可是純宗大王不知怎么的,就被傳到了康寧殿,進入殿內侍奉貞純王大妃去了。變相的也就被僻派控制的內禁衛給軟禁在了殿中,一時間竟無法動彈。
金達淳、金觀柱等人也如影隨形,出現在了外戚們的面前。一開始自然還只是亮明了刀槍劍戟,然后言語中略帶隱晦的示意外戚們,不要輕舉妄動。現在內外隔絕,大王也被控制在貞純王大妃身邊,宮內都是僻派的人馬,請各位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有沒有辦法從宮內脫出。
畢竟刀劍無眼,水火無情,明天天亮,指不定哪位大監就見不到初升的太陽了!
現在交出權力,只不過是去濟州島喝海帶湯。大家都是京華士族,蕩平政治以后也不興趕盡殺絕那一套了,先讓我們僻派再執政個十幾年,等我們這幫人都退了,然后你們有本事就再卷土重來。
好說好話的時候,識相一點。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走到這一步,報一個聽聞貞純王大妃病篤,憂慮而死之類的死因,誰還敢去詳查?是內禁衛的大刀不利了,還是捉虎軍得到鳥槍瞄不準了?
外戚的一眾大監們環繞著金祖淳和樸宗慶,自然等著兩人拿主意。
金祖淳在這樣的情況下表面上也沒有慌張,先是設法讓宮中忠于己方的小部分人馬集結到康寧殿外廊間。
康寧殿雖然看著像是一座殿閣的名字,實際上是一整個宮殿群,大小房屋幾十間,占地大得很,走一圈都要許久。
宮內雖然僻派的勢力強大,但是金祖淳等人招呼起人手來,到底還是有幾分底蘊的,前前后后也有百十人趕來。
現在雙方還有點“含情脈脈”,到底英正兩位大王,連續蕩平。現在黨爭便也不似當初那般酷烈,只要把一方扳倒,頂多弄死本人,至于兄弟兒子女婿啥的最多罷個官,一般不會一下子牽連數千人了。
眾人退入康寧殿外廊間,金祖淳知道現在的情況下,要么就是沖到純宗大王身邊,用最老套的“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辦法。金達淳再大膽,在如此突然的情況下也不可能說敢于弒君犯上。另一條,就是用外兵,劫奪宮門,打開王宮,只要自己控制的數千大軍進來,那辦法就多了。
可是很顯然,金達淳早就防著他們裹挾純宗大王了。內禁衛不僅僅是實質上軟禁了純宗,也把他嚴密的保衛了起來。就憑金祖淳手上這幾個臭魚爛蝦,是不可能突進康寧殿內殿,搶奪到純宗大王的控制權的。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借外兵逼宮!
趙得永出宮去是眾人都知道的,而金祖淳臨進宮前手書一封,讓訓練營入城接管南門也是眾人都看到的。
為安定人心計,金祖淳自然就告訴外戚諸大臣,他已經派趙得永出宮去接管訓練營,一旦訓練營開到昌慶宮,數千大軍就會對宮內這區區千人的守衛形成碾壓的局勢。
到時候,想要出宮,或者想要劫奪純宗,扭轉形勢,就是輕而易舉的小事了。
聽了他這話,諸大臣自然是心安不少,因為金祖淳說的都是事實。趙得永確實出去了,而且趙得永那是金祖淳的御用大噴子,乃是外戚的骨干人物,訓練營也一定會聽金祖淳的命令進城接管南門。
要不了兩三個小時,就能打到宮門外,接他們出門!
“可是金右尹尚有漢陽壯勇營三千余眾……”人群中的閔廷爀卻還是有所疑慮。
在場的都是自己人,說話不用回避什么。有什么問題就要擺到臺面上,這金達淳的大刀都要砍到腦袋上了,怎么可能還玩那一套云山霧罩的。
“壯勇營雖在城內,但是分散全城,如今已然入夜,光集合就要一個時辰以上,事已定矣!”金祖淳一副神機妙算,智珠在握的樣子。
等眾人分散開,在外廊間焦急的等待訓練營入城的消息時,金祖淳卻悄悄的和閔廷爀咬了咬耳朵。
“事急,為之奈何!”金祖淳和閔廷爀是兒女親家,最親密的政治共同體,而且他素知閔廷爀有主意,自然要和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