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約莫二十多歲,一頭黑色短發,相貌端正清秀,身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西裝,渾身散發出一股頹廢的慵懶,肩膀上趴著的黑貓有些惹眼。
“別那么激動,對心臟可不好。”青年懶散的說道,將原本花瓶里的花拔出來扔掉,隨手把新的插進去,然后趟在角落的搖椅上軟成一攤。
陳運沒有在意青年那我行我素的態度,像個追星的孩子般興奮道:“葉生前輩,您終于從極東回來了嗎?”
“啊,我現在被調職了,極東那邊換了個新的聯絡官上去,沒事做就回來看看老朋友咯。還有,別叫什么前輩,叫先生,說了多少次了。”被老人稱作‘葉生’的青年聳聳肩,看向刑笠,“說起來,這個小兄弟是誰啊。”
“刑笠。”
刑笠禮貌的點點頭,表面不動聲色,心中疑慮叢生。
魔女不是說這個老頭身份尊貴嗎,但看他對這個青年的態度,怎么好像是個下屬一樣。明明兩個人年齡差這么大,這也太古怪了點。
不對,難道說他也........
陳運好心的替刑笠解釋,“這小兄弟是一位七曜魔女指定的代理人,是來殺我的。”
“哦,刺客啊。”葉生一邊擼貓,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陳運笑著搖頭:“說是刺客也沒錯,只是這刺客是我自己雇的。”
“你活夠了?”
“活夠了........”
葉生和陳運相對沉默,給刑笠一種插不上話的氣氛。
良久,葉生嘆了口氣,“早跟你說了,永生之酒不是什么好東西,現在后悔了吧。”
陳運苦笑不已。
葉生向后一倒,“你家里的事情我在國外也聽說了,我很遺憾。不過你那永生之酒的故事漏洞也太多了,不過你也是有魄力,居然騙了一個世紀,這下假的也變成真的了。”
“........”
“干嘛,裝聽不懂?”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陳運臉色平靜。
葉生看著他,后知后覺的明白了什么,自嘲的輕笑一聲,“看來太久沒回國,很多事情都變了啊........‘蛇蝎’陳運,現在的你,更讓我覺得順眼。”
陳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回顧這一生.......實在犯下了太多的錯誤。現在的我能夠明白,當初您為什么說永生是一種詛咒了。親眼看著自己最珍惜的人與物一個個逝去,自己卻厚顏無恥的獨留于世,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一個人的孤獨感,實在是一種煎熬。”
“葉生前輩,這是我最后的請求了。請讓我從永生的痛苦中解脫吧.........還有,替我對那孩子說聲對不起,希望您不要把真相告訴他。”
葉生深深的看著他:“這樣,真的好嗎。”
“這樣就好。所有的痛苦和罪惡,就讓我全部帶到棺材里吧。”陳運點頭,“父母的死對那孩子傷害很大,我不想讓他再承受更多壓力了。”
“我尊重你的選擇........你曾孫那里,我會跟他說的。”
葉生慢慢站起來,打了個響指,一個穿著古代歐式貴族裙裝的蒼白女幽靈,慢慢從他背后浮現,隨后又化作了一具可以容納一個成年人,直立在地面上的巨大鐵初女。
棺蓋自動打開,露出滿滿的尖刺,若是直視著鐵初女的內部,能感覺到一種深不見底的大恐怖。
這是中世紀歐洲用來懲罰犯人的工具,現如今用來殺死陳運,似乎有點諷刺意味。
面對眼前猙獰的殺人工具,陳運古井無波,慢慢的拔出身上那些毫無作用的管子。
刑笠恍惚間覺得,他拔出的似乎不是管子,而是對人生的最后一絲留戀。
掙脫所有束縛,陳運慢步走進鐵初女,表情有一點遺憾,也帶著一些解脫。
“放心吧,痛苦只是一瞬而已。”葉生深深的看著他,“再見了,陳運。有朝一日,在地獄再相會吧。”
陳運微笑,“葉生前輩,在極東待太久,您說話變得好中二啊。”
“要你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