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所內,約莫有一百多個病人躺在好象棺材似的木盒子內,木盒子用五塊木板圍成,以木楔子固定,盒子的底板上鋪著一張白帆布,病人躺在帆布上面,身上只蓋著一條簿毯子。
收容所內,只有幾名護理(全部都是女人)在忙碌著,而她們的大部分工作其實就是在給失去自理能力的病人們喂藥。
唐寧一行人走進去之后,女護工們只是神情麻木地抬眼望了望他們,便沒多作理會了。
走在收容所的過道上,兩旁的病人象尸體一樣躺著,如果不是有些人的眼睛還微微張著,如果不是還有痛苦的呻吟聲和放屁的聲音傳出來,會讓人誤以為闖入了一座墓園之中。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便溺味與膿血的腥臭味。
“他們都是將死之人,靈魂已經遭邪魔玷污,所以我將他們都集中到了一塊。火神赫爾托斯在上,愿每個不安的靈魂皆能安息。”海格說到最后,雙手在胸前比劃了個火焰狀的手勢。
火神赫爾托斯是火系法師公會的創始人,是所有信仰火之力量的人以及火系法師的庇護神,不過唐寧并不認識他,連畫像或雕像都沒見過,在特維亞鎮里,信眾最多的是光明神與水神尼普頓。
“卡德魯先生就在那邊,”海格指著收容所的一角,那里有簾子遮隔著,“他已沉疴難愈了,每天都是難得的彌留世間的時光,他的親人們一直都在照顧著他,讓他……”說話間,就快走到卡德魯先生的隔間前了,唐寧卻微微皺起了眉。
因為在那隔間的窗子后面,他并未感應到人類的呼吸與心跳。
“刷,”海格一把掀開了簾子,然后便愣住了,因為空蕩蕩的床上除了黃色的屎尿漬以及嘔吐物,并不見人。
海格臉色蒼白,他尖叫道:“瑪莉亞——”
叫聲之尖銳與凄厲,幾乎穿透了窩棚的頂蓋,令外間空地樹木上的冰雪都簌簌而落。
“海格大人,”一個女護工應聲從一個角落內跑了出來,她的臉色灰白,神情疲憊且木然,就象一個機器人似的。
“卡德魯先生在哪?”海格問道。
“他死了。小卡德魯先生剛剛把他抬了出去,準備葬了他。”瑪莉亞答道。
“什么?!”海格象中了一箭似地,踉蹌后退,靠在木柱子上,粗重地喘著氣。
唐寧心想:“死了?那系統還讓我來這里救條毛啊?”于是,他問瑪莉亞道:“卡德魯葬在哪?”
瑪莉亞對唐寧這個一身鎧甲,相貌怪異的人顯然有些懼怕,她哆嗦地指著窩棚的外面,“就在那。”
收容所位于鎮子東南角,是鎮子最偏僻的地方。站在收容所的窗戶往外望,是一大片空地,這里便是格桑鎮的墓地,視線所及之處,都是新刻的木質墓碑和新立的墳,最有趣的是,離墓地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口深井,那是格桑鎮鎮民們最大的取水處。
雪還在微微地落著,唐寧指著那白茫茫處的幾個黑點,問瑪莉亞道:“那是他們嗎?卡德魯先生?”
瑪莉亞茫然地點點頭。
唐寧一言不發,從窗戶跳了出去,朝那里狂奔而去,“卡德魯不會真的死了吧?如果是真的,這將是自己失敗的第一個任務了!”
……
小卡德魯正在朝簿簿的棺材上填土,墳塋旁,沒有牧師念誦經文,也沒有緬懷的人群撒花,除了他之外,便是他的母親,他感覺很凄涼,但也有一種解脫似的輕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