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他非死不可的原因。”
“不過,哪怕沒有這個理由,他也是要死。”荊青蚨閉上眼睛:“他對荊家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由我來動手,可以將對荊家的傷害降低到最低。”
雖然早有預料,但樂語心里依然產生一股徹骨寒意,忍不住脫口而出道:
“難道就沒其他選擇嗎?”
荊青蚨輕聲說道:
“他是我兒子,如果有的選,我不會下手。就像正堂,只要他今天之內將所有關系所有產業歸還給你,他們夫婦以后就能作為你的臂助,繼續為荊家發光發熱。”
“你這是沾染上白夜的仁慈了?”荊青蚨笑道:“就算我不下手,你之后不還是要處理正武?難道你還有其他選擇?都一樣的。”
樂語點頭道:“是,在我掌握荊家之后,無論出于利益還是私仇,我都不會放過正武。”
“所以——”
“但我動手和你動手完全不一樣,不一樣的。”樂語搖搖頭:“我跟他是對手,是敵人,但他是你養在身邊二十多年的兒子,你以身作則教導的兒子,你曾經視為繼承人的兒子。”
“難道……你對他就沒感情嗎?”
荊青蚨微微搖頭:“自然是有的,正武是我最喜歡的兒子,但是……”
他緩緩睜開眼睛,瞳孔里的精光如劍似箭,根本不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病人,反而像是一個心里有火眼里有光的年輕人!
“我當了三十三年家主。”
一句平鋪直敘的陳述句,但樂語卻聞到里面的滔天血海。
是啊,他當了三十三年家主,連自己親生兒子都能下手,他為了發展壯大荊家,又用陰謀詭計逼死害死殺死多少人?
荊家現在的地位,是累累尸骸鋪就的王座。
荊青蚨固然是有人性,有感情,但當他成為荊家這座資本機器里的齒輪,哪怕他是最重要的齒輪,他的人性感情也已經被異化了。
在他心里,荊家遠遠比自己最喜愛的兒子要重要得多。
“等你坐上這個位置,你就會明白我的選擇。”荊青蚨說道:“你今天怎么問出這些軟弱的問題,難道你心里的銳意變鈍了?”
“不,只有直面自己的軟弱,才能毫無顧慮地斬破一切桎梏。”樂語說道:“我現在意志無比堅定。”
“那就好,因為你接下來的路,會無比艱辛。”荊青蚨終于露出笑意。
樂語隱隱意識到什么:“你既然知道我和白夜有聯系,還毅然選擇我成為家主,難道你……”
“沒錯。”
荊青蚨臉色忽然紅潤起來,虛弱的聲音變得堅定響亮,狂熱說道:“你正在做的事,就是我這些年一直想做卻做不到的事。”
“勾結白夜,煽動仇恨,制造對立,然后……”
“摧毀銀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