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語知道寧心媛已經退場了。這也是銃武者的普遍弊端:抗擊打經驗太少,抗毒打能力太弱。
別說跟他這種有‘冰血體質’的怪物比,就算跟普通近戰武者相比,銃武者的血條都短很多。因為大多數近戰武者在修煉時都被毒打過,多多少少都有‘在受傷狀態下戰斗’的心理準備。
然而銃武者卻是沒有這種訓練,被近身對他們而言就是戰敗。如果到軍隊歷練過可能還好一點,但寧心媛這么漂亮可愛,被樂語打一拳估計能哭很久,受一次重傷基本再起不能。
“有情有義,互相保護,絕不拋棄……”巫支祁的聲音在后面響起:“說真的,你們讓爺爺我有點感動。”
“你這小子愿意豁出性命保護那個丫頭,以融會貫通境之身抗衡我;那個丫頭也愿意放棄距離優勢接近過來,只為看破月光幕簾攻擊我……”
“雖然我們種族不同,但你們齊心協力以弱抗強的姿態,真的很令妖動容。”
明明巫支祁說得很好聽,然而樂語卻停下腳步,將寧心媛放下來。寧心媛抓住他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樂語搖搖頭:“逃不掉的。”
“你們讓我想起從前。”巫支祁一邊說,一邊慢慢靠近過來:“那時候我還沒學你們人類的戰法,平日最喜歡就是賭博,賭大小,賭爬樹,賭尿得遠不遠,每天快樂得像個傻子……”
“后來,人類來了。首領將我們藏起來,它們拿著棍棒去對付入侵者,結果被人類輕易而舉射成了篩子。我們藏起來的密室也被人類發現了。我現在還記得,那個用劍的人類沒有動手,而是讓旁邊用槍的人類將我們撕碎。”
“那時候我還沒學你們的人話,但我記住了他們聊天時的發音,學會了人話才知道,用劍的人類說的是:‘你的燎原槍需要殺生修煉,這些野蠻正合適’。”
“但那個人燎原槍修煉得不到家,我活下來了。因為三哥抱住我了,二姐抱住了三哥,大哥抱住了二姐,娘抱住了大哥。他一槍穿過了娘,穿過了大哥,穿過了二姐,穿過了三哥,恰好沒刺到我。”
“年齡最小的我,被埋在尸堆的最深處。等人類離開了之后,我才從尸堆里爬出來。”
樂語:“你是想找我哭訴人類對你的殘忍嗎?”
“不。”巫支祁搖搖頭:“不是說了嗎,我很感動。弱者互相扶持的畫面,充滿令人動容的光輝。”
“其實我后來學習你們輝耀的文化,學習你們的戰法,也能理解你們的做法:我們這些妖族,如果放著不管數量就會激增,最后必然會形成獸潮沖擊邊境。與其尾大不掉,還不如派軍隊定時清掃,順便還能讓武者獲得歷練,還能帶來許多肉食。”
“設身處地想想,換成我們妖族統治大地,我也會派妖定時剿滅人類部落,也會將人類貶斥為蠻夷,也會吃人。”
“這世道,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巫支祁說道:“若是想祈求安穩,就必須殘忍對待其他同樣祈求安穩的種族。”
樂語低頭問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
“只剩一分鐘了。”
巫支祁血瞳里露出最深沉的暴戾:“驚不驚喜?高不高興?你以為你在拖延時間?錯了,是我拖延時間,讓你幾乎無限迫近成功的希望,再然后……”
“賜予你最殘酷的絕望!”
轟隆!
天地仿佛顛倒,天空漆黑一片,大地月光盈盈,巫支祁一踏前,就跨越了十幾米距離,披星戴月降臨,掌刀輕輕朝著樂語伸來,不見絲毫鋒銳,但沉重得如同月亮隕落!
水月戰法·閉月!
然而樂語也早已久候多時!
紛爭面紗·黑暗降臨!
濃郁的黑暗驅散了月亮,徹底籠罩著樂語與巫支祁!
只要利用紛爭面紗拖延周旋幾十秒,他就能踏入登峰造極境——
“你們已經忘記了。”